沙哑到秋也怀疑他不是景山,一直没勇气看向景山却因为这声哑涩的谢谢而抬起头。
景山原本是那样注意形象的男人,穿着即便不正式,但也毫无褶皱而泛着浅淡香水味,头发总是打理得十分干净整洁。可如今眼前这个男人,完全没有打理发型,胡子也乱七八糟,偶尔还会因为吸烟过多而咳嗽,似乎几个月不见,他也瘦了一圈……
张着嘴想要问候一句,可一想起来当初是自己说做陌生人,便又闭上了嘴巴。
到底他这三个月,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如今会是这样一副不堪样子……
但不论如何,秋也想,那已经跟自己没有关系了吧。还是不要去想得好,以免那种对沐玛的愧疚感再一次压到心脏上。况且,自己确实不该再去打扰对方,当作没看见,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将晚饭的材料放到厨房,秋也脱下了外套。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也变得更长了,乌黑而略带弯曲的纤细发丝之下,有一双自己十分陌生的眼睛,眼里写满的是压抑与冷静。
到底该如何才能忘却这个男人呢?做不到了吧。也许时间就是最好的药,却也抵不过对方成日里入侵自己的视线。但被时间治愈的伤口,是否算得治愈了呢?也许时间只能帮自己暂时遗忘。
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让人目光都无法移动,生怕看得久了,便无法再移开。像是刚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被生生剜开,那些被新鲜皮肤盖住的部分,烙印着那个人的名字。
秋也不觉得痛了,但这到底因为什么?也许是过近的距离吧,两人之间只有一层天花板之隔,这样的分别就当是住在一起一样,算不得分别。
只不过是无法再看着彼此,无法触碰,也无法感受对方的气息而已。若自己的爱是那么渴求着对方的身体,也许那样就不算爱而至多算是欲望吧。
“好像个傻瓜呀……”
沮丧着低下了头,秋也套上了围裙打算给自己做一顿单人晚饭。在中午的时候就收到沐玛想要跟闺蜜们庆祝去的消息,所以晚上他只能一个人吃。
晚餐只有普通的炒什锦鲜蔬,糊弄着胃囫囵吞下,便洗了澡躺回了床上。
可脑袋里总是景山沙哑的嗓音,他应该是病了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烟抽太多了吗?到底为什么突然烟瘾变得那么重呢?
还是说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导致他顾不上自己?
翻来覆去失眠,即便有灯亮着,可是心里还是会担心。平时也会担心沐玛,会告诉她照顾好自己,也不会疏予问候,天气变化也会提醒,偶尔还会做沐玛喜欢的菜。可对景山,却总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那样的表情之下隐藏着什么。
“不行不行,不要乱想,我还是很爱沐玛的。”
就这样劝慰着自己,秋也最终还是睡下了。只是接下来的几天,不论是上下班,还是出去买东西,秋也总是会偶遇这个男人。
原本习惯性在消防通道里吸烟的男人,却总是坐在公寓门前的台阶上,眼神呆滞地一边吸烟一边不知看些什么。每次走过他身边,秋也都要心里悬空一阵。
他还是那样,像个不修边幅的流浪汉一样,穿着宽敞的短衫,靠在深棕色的门柱上,偶尔还会因为吸烟过多而一阵阵咳嗽,严重得秋也猜想有一天他会把自己的肺咳出来。
再次驻足在门口,秋也深锁着眉头看着阴影中的身影。他佝偻着腰不断抽动身体,一只手捂着嘴不停咳着,另一只手却还夹着烟。
想了一会,秋也还是走向了景山。
“没事吧?少抽一点就不会这么咳了,要不要喝水?”
秋也从小就像他作护士的妈妈一样,擅长照顾人,秉性温柔。但面对景山,秋也时常感到束手无策。这一次也是如此,即便自己再怎么劝对方喝水,他都完全不回复,抽出指间的烟摁灭也不管,只是一个劲儿咳嗽,还一次次推开秋也。
“景山!再这样下去肺会坏掉的,你不要再抽了好不好?你听说我一句可不可以,景山,景山……!”
从未对谁用过强,但这个傍晚,秋也觉得自己一瞬间失去了耐性。他不想要景山再这样抽烟,那喉咙里的声音已经开始不对劲了,怎么还可以继续放任下去。
“你抬头看一眼可不可以?景山!你哑巴了吗?还是聋了?你快……回答我啊!不要任性了!”
强制着将人拉起来,因为过于高大的身形差距让秋也寸步难行。他手上还要拎着包,还要拖着这个男人一起朝里走,对方还如此不配合,终于让忍耐着暑热的秋也大声喊了出来。
“你……咳咳……不要管我、松开……咳咳……”
一阵阵的震动传来,脚下站不稳的二人跌跌撞撞挪到了电梯口,景山却执意不上去,扶着墙壁一个劲儿咳嗽得几乎喘不上气。
“景山,听我说,是选择回家还是被我送去医院?你选一个好不好?如果不回去,就跟我去医院吧?”
“滚开!别、咳咳……别离我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