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尼斯第三章

    苏珊大妈站在门口，对着那边的三人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大阿莱娜怎么了？”

    那棵最大的阿莱娜位于阿莱娜树林的中央，所有的阿莱娜都以众星拱月的姿势围着它。它是那么的高，以至于这附近的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它。对于凯特尼斯人来说，它是个路标，“如果你迷路了，看着那棵最高的阿莱娜，向着它走去，那你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对于凯特尼斯人来说，这棵阿莱娜更像是他们的信仰，他们常常挂嘴边的一句话，“大阿莱娜还在，那一切都还有机会。”

    可是如今，这棵树竟然倒了。

    接着又是一阵晃动，四人向东面看去，又一棵阿莱娜树的树顶看不见了。

    “胡克，我们得过去看看。”苏珊大妈瘦弱的身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胡克老爹上前拉住她，“我和杰瑞过去，你不要添乱。和伊恩在家乖乖等我们回来。”

    风声太大，明明面对面的两人却要扯着嗓子喊。

    胡克老爹和杰瑞大叔二人去家里收拾了一些东西。

    杰瑞大叔拿出光脑，“我来联系一下其他人，看看他们要不要去看看。”

    两人驾着雪地车向大阿莱娜的方向驶去，胡克老爹坐在驾驶座上，转着油门，因为轮胎的高速运转，在雪地上留下不深不浅的印子。

    “伊恩，看好苏珊大妈，我和你杰瑞大叔马上就回来。看好火，我们的肉汤还在锅上热着。”

    伊恩早就被雪花糊了一脸，眼睛都睁不开。他抹了一把脸，走到大叔身边，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系在胡克老爹的脖子上。

    “老爹早点回来，不然我就和大妈把肉汤喝光。”

    雪地车突突地开走了，两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看着他们变成一个小黑点，直到那两人一车完完全全消失在风雪中。

    终于进了屋，伊恩狠狠拍拍自己已经冻得没有知觉的手，他看见苏珊大妈站在窗边，看着大阿莱娜的方向。

    “苏珊大妈，你早饭吃了吗？”听见伊恩的声音，苏珊大妈这才收回视线，“对对对，我要去做早饭了，伊恩，还是吃猫尾草烩饭怎么样，还是我们吃炖菜？”

    饭菜上桌，二人却心不在焉，伊恩见苏珊大妈愁眉不展，想起胡克老爹临行前的叮嘱，一心想逗笑她。他搜肠刮肚地想着自己自己在首都星听到的笑话，谁知道，苏珊大妈先开口了：“我儿子去打仗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他坐在雪地车上和我说，‘老妈，等战争胜利了，我马上回来，一定完完整整地回来。’”

    “没想到后来，他不仅没有完完整整地回来，他根本没回来。”话到最后，苏珊大妈的声音开始哽咽，当她抬起头的时候，伊恩清楚看见她眼角的泪花。

    苏珊大妈从脖子上拿出个挂坠，隐隐能看出是一棵树的样子。她双手合十，将吊坠裹在掌心，开始低声唱着什么，调子绵长悠远，像是一阵阵呼唤。

    伊恩一个字没听懂。

    忽然，屋内的歌声和屋外的歌声重合起来，像是二重奏。

    苏珊大妈停止了吟唱，她满脸惊恐，“肯定出事了，上次阿莱娜发出这么大的歌声还是战败消息传来的时候。”

    伊恩按住想要出门的苏珊大妈，“让我去。”

    凯特尼斯雪月的白天特别短，伊恩看了一下光脑，明明还是首都星下午两点钟，屋外就已经是漆黑一片。

    胡克老爹离开那会儿还模模糊糊能看清人影，现在只不过过去了半个小时。

    “大妈，这是男人做的，你只需要做好菜等我们回来。”

    伊恩在他的光脑里输入胡克老爹的光脑号，光脑上的红点闪了几下，伊恩成功锁定了胡克老爹的位置。

    “我找到他们了，苏珊大妈，我一定把他们带回来。”伊恩一边说着一边跑上楼拿自己的东西。当他来到门口时，苏珊大妈已经推出一辆雪地车在门口等他。

    “这是霍华德的车，虽然他不在了，可是我们有好好保养它，今天竟然派上用场了。”

    这辆车比胡克老爹他们开得那辆酷多了，可这辆在雪地里行驶的车居然没有遮盖物。

    凯特尼斯的人都长得又高又壮，雪地车对于伊恩来说有些高了，他要踮着脚才能够到地面。伊恩坐上去转了转油门，听着雪地车发出低沉的轰鸣声，隐隐带着一丝喜悦。

    他背着自己的小背包和苏珊大妈做最后的道别。

    “伊恩，要平平安安地回来。”说完，她将脖子上的吊坠挂在了伊恩的脖子上。

    “苏珊大妈，杰瑞大叔的汤熬了这么久，应该好了，等我们回来我们一起吃。”

    伊恩低估了凯特尼斯。凯特尼斯的风像一把把刀子，一直刮着他裸露的皮肤，凯特尼斯的雪则是无孔不入，它们随风起舞，它们在任何地方飘扬，它们也同样在任何地方降落。

    加厚的手套里面的手指早就没有知觉了，它们仿佛被冻住，连伸直都做不到。

    但更糟糕的是视线，天黑加上风雪，伊恩根本看不见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