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活着这事,宋缈缈半个字也提不得。
听完宋缈缈所言,沧脩竹的神色有几分异样。宋缈缈也摸不准他如今心性,只能抱着他的袍子不撒手:“暗杀楼主非我本意,若是楼主需要,我愿为楼主驱策。”
宋缈缈将一番卖主求荣说得格外忠心不二,信誓旦旦要挑起双面间谍的大梁。
沧脩竹冷眼睨她许久,蓦然一记凌风扫下,宋缈缈头皮一麻立时翻身躲过,劲风堪堪刮过她耳畔皮肉,即便如此也叫宋缈缈后怕不已。
方才被她抓着的那一截衣袍已被削下,若非她躲得快,被那记凌风削断的,就会是她的手。
沧脩竹双眸微眯,未给宋缈缈喘息时间便再次欺身而来。
强大的内息逼得宋缈缈连连退避,她如今承袭的这个身份,内力身手都远远不及原身宋缈缈,方才勉强躲过是她还留有宋缈缈记忆的条件反射,正面对上沧脩竹无异于以卵击石。
以《逍遥游》为基础的刀法她虽还记得,可同系统禁言一样,这些独属于原身的功夫,宋缈缈一招也使不出来。
脑中又响起系统的临危警告,宋缈缈一咬牙,使出一招雁平百川,一招临飞锁喉。
本是两招孤注一掷的杀招,宋缈缈却硬生生将之打成了自保,只破了沧脩竹的招式,却仍被凌厉内力扫至墙角。
沧脩竹的瞳仁猛地一震,冲上前扣住宋缈缈肩胛,淡漠的眼尾转而染上一点猩红:
“说,你如何会这招式?”
这两招源于《鸿雁三式》,不是宋缈缈的功夫,却是她曾经教给过笋笋的。
宋缈缈张了张嘴,却只喷出一口血来。
第70章 你难道没听过,江湖上有一种……
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宋缈缈瞪着狰狞的铁栅栏。恨不得将系统掰碎重装。
“你得往好处想。”系统再怎么装得一本正经,也掩盖不了声音里的心虚,“至少他还记得你不是?”
宋缈缈克制地深吸口气。爬起来自我疗伤。
她要是死在了笋笋手里。那才是真的冤。
离往生门突袭已过去了三日,宋缈缈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关在水牢的铁笼。
笼子悬在半空。底下是黑黢黢的水域。四周的油灯没有全部点亮,一道明一道暗,仿佛一步入人间,一步坠地狱。
透过昏暗的光亮。宋缈缈看见她的对面还悬了个笼子,只不过笼子半边都浸在水中,笼中的人半身入水,衣服都泡胀了。
宋缈缈认出了他。
阴冷的水牢只有偶尔铁笼发出的“嘎吱”声。静谧得能让人发疯。宋缈缈试图和他搭话:“你在这儿多久了?”
对面的人仿佛什么也听不见。躺在笼里一动不动,若非上身还有轻微起伏。几乎叫人以为那就是具尸体。
“听说你背叛了前楼主。”宋缈缈的指尖划过冰冷的铁笼,“既不求生。为何连死也不求?”
对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宋缈缈躺在铁笼里,荡秋千一般。任那铁笼摇摇晃晃。发出粗砺的声响。她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分不清是来自幽冥地狱的摧魂令,还是能阻隔一切魑魅魍魉的救赎梵音。
“女魔头杀人不眨眼,一生作恶无数以致众叛亲离。被正道所诛也是死有余辜。”
宋缈缈面不改色,抹黑起自己来连眼都不眨一下。对面的笼子突然跟着发出“嘎吱嘎吱”的朽音,宋缈缈一脚踩在铁笼让自己的笼子停下,看见馆砚终于动了动,浑浊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却又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
“她不是。”
宋缈缈顿了良久:“她若不是这般罪大恶极,又何至于被身边之人背叛?”
馆砚突然颤了一下,铁笼晃得愈发剧烈,一声声宛若呜咽。过了许久,久到宋缈缈以为馆砚只会固执地重复那一句话的时候,声音突然停了。
宋缈缈听到了隐藏在铁笼里的低语,平静得宛若陈述,似乎没有带一丝感情,又似乎是在心里说了千遍万遍,才能这样平静地脱口而出。
“我曾盼着她能亲手杀了我。”
“可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却不在了。”
所以不配生也无颜死,就这样画地为牢不生不死地熬着,才是他应得的惩罚。
馆砚的那一刀成了他自己的心魔,又何尝不是宋缈缈的心结。即便知道他有诸般苦衷,甚至在最后一刻避开了要害,可背叛终究是背叛。
被背叛之痛远比一刀更甚。
她和馆砚,终究不再是能交托生死的伙伴,宋缈缈甚至没想过再见他,只是如今看他这副模样,也着实谈不上好受。
宋缈缈突然不想再问下去,只闭上眼专心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该如何走。半明半暗之间隐隐有轻微的嘶声,有什么东西贴着冰冷的地面滑入水中,叫她背后的汗毛都根根立起。
太极蛇就在附近,想必裘老儿也不会太远。
宋缈缈猜得没错,很快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