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脩竹猛地闭上眼,太多的情绪来不及关阖,从眼角倾落,分不清是涩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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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脩竹用食不多,呈上来的早食也只有几样,不过一笼金沙糖包,一叠莲子酥,一盘糯米糖藕和一碗紫米甜粥。
宋缈缈略略皱眉,叫住上菜的一人:“楼主平日里都吃这些么?”
那人显然并不认识宋缈缈,以前也从未在望月阁中见过其他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见宋缈缈虽是一般护卫打扮,却生得眉目如画,心中便生了诸多猜想,听她问话便也恭敬答道:“这些菜都是按以往的菜单出的,楼主只说一切照旧,可是楼主有什么旁的想吃的,姑娘尽管吩咐。”
一切照旧。
笋笋并不爱吃甜的,这几样吃食都是照着她的口味,笋笋一吃便吃了两年。
宋缈缈闭了闭眼,蓦然起身:“楼主想换换口味,不用吩咐别人,我来做。”
望月阁里没有小厨房,然宋缈缈对吃这事颇为讲究,送到阁楼里的东西不能烫嘴,但也必定不能冷了火候失了味道。是以厨房离望月阁并不远,穿过一道回廊便能瞧见。
此时,厨房里一干人等皆候在一旁,看着宋缈缈系上围裙,动作生涩地将芦笋切丝。
一旁的大厨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上前:“姑娘,要不还是我来吧。”
方才他便听说,素来不近女色的楼主留人在望月阁里过了夜,眼前的这位保不齐就是日后的楼主夫人,这要是一不小心伤了手,楼主怪罪下来怕是一屋子的人都不好交代。
“别担心,我就是下碗面,不会耽误你们太久。”
大厨欲言又止,他哪敢嫌未来的楼主夫人耽误工夫,他是怕没照看好人被楼主削啊!
宋缈缈没抬头,只加快了手上动作,好在面是现成的,无需她重头来做。她没怎么下过厨,唯一一次是给笋笋过生辰的时候下了一碗长寿面,也只加了些芦笋丝卧了个蛋,称得上清汤寡水。
可笋笋都吃完了。
宋缈缈垂了眼睫,将面捞出来浇了些汤汁又撒了些葱花,煎好的鸡蛋卧在最上头,依旧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碗面。
宋缈缈将这碗面放在托盘上,捧着往望月阁去,面汤要趁热喝才好。
通往望月阁的抄手游廊是一个直角,廊下每隔十步悬一盏气死风灯,此时天色大亮无需火烛,灯中安静无影,只有灯下的流苏随风微微舞动。
蓦然一声嗤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穿透了灯面,锐疾的杀意扑面而来,叫人如同被那穿透的灯面般战栗不已。
宋缈缈猛地顿步回身,手中依旧牢牢端着托盘,汤面并未因此洒出一滴。
阳光下,有什么东西粼粼反光,在廊下穿成“之”字,细若发丝却锋锐无比,若宋缈缈稍晚半步,此时已是身首异处。
冰蚕丝。
宋缈缈转头,果见院中立了一碧衫女子,精致的娃娃脸隐含戾气,在看到她之后尤甚。
“你往哪儿去?”
不等宋缈缈回答,玉娇娇已然又是一道杀招,蚕丝如网,将周围空气寸寸切割。
“他当望月阁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里领!”
红枫卫一路追至,正要上前,却被慧姑抬手拦下。
“统领,是否禀报楼主?”
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类似之事,护法玉娇娇素来脾气火爆,又对前楼主忠心不二,隔段时日便要闹上一回,只是不知为何,楼主对她的容忍度竟是出乎意料地高。
慧姑眯了眯眼,斥道:“望月阁前岂容你放肆?”
护卫不敢再言,一时也无人上去阻拦。
宋缈缈一手稳着托盘,一手掏往身后却掏了个空,这才想起未佩杀月,而原本削铁如泥的杀月刀也早已在墓穴之中断成两截。
冰蚕丝从腰际擦过,宋缈缈改用手肘勾住托盘,每一个旋身都刚好从冰蚕丝的缝隙间穿过,身形灵活宛若游鱼,好似一早便预判了冰蚕丝的轨迹。
玉娇娇心下惊愕,宋缈缈却沉了眉目。她如今的内力大不如前,能在玉娇娇手下走过多招无非是借着对冰蚕丝的熟悉,何况她还紧着给笋笋做的面,若当真砸在这熊孩子手里,怕是免不了要动气。
宋缈缈几个箭步,迅速拉近与玉娇娇的距离,在她做出反应之前先一步扣住她左手手腕,果然摸到一圈硬物。
按着上头的机关旋转半圈,能铺天盖地杀人无形的冰蚕丝便瞬间收拢在这小小的手镯之间。宋缈缈挑眉:“闹够了么?”
原本的杀招骤然僵住,玉娇娇瞪大了眼,胸腔里蹦跳的心脏似是要跃出喉咙。
这样的神态语气,与记忆里日渐模糊的那人完美重合。那个摸着她额头给她赐名的人,那个将天下间数一数二的神兵利器赐予她的人,那个她誓要追随一生的人!
“放肆!竟敢对护法不敬!”慧姑压下眼底惊色,趁势拔刀。她一声叱喝,红枫卫也跟着拔刀上前,然将将一动便觉劲风拂面,几人被掀飞出去,双颊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