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西能把我扔在这里,也能把我从这里带出去,原絻吟想要同她成了精的夫君斗,到底嫩了一些,如若不是顾老夫人在后面推了一把,原絻吟敢对我下手?
昔日顾老夫人想要置我于死地不留祸害,但顾临西却违背了她的意思留我下来了,还把我放的远远的,让顾老夫人动不了我。如今再见我,自然要除了我,如若我嫁进顾家,我的生死自然就等于捏在了她手里,可惜了顾老夫人还有个不怎么安分的媳妇。
何况,原絻吟不想也不敢让我嫁进顾家,我更是无论如何不会嫁进那里。
你们要借我的身份斗一场,那么,就莫怪我也为了自己争一争了。
若是以前,生死无妨,只是现下,我却无论如何都已不能坦然处之了。
远处钟楼上传来钟声,悠远平和,我轻轻闭上了眼睛,不由自嘲一笑。
父皇,我终是走不出这个局,最后,即便我再如何冷心冷性,只要有了私心,终要卷入这里,尤其是当我现今已经有了这争斗之心。
许久,我轻轻叹出一口气,然后双手合十,轻喃一声: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离开寺庙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尽七月初了。盛夏已至,虫飞蝉鸣。
我向寺中众人一一告别后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昙明一袭夏装,穿着烟灰色的僧袍静静站在古木下等我。有风过,树叶簌簌而动,光影在他身上忽隐忽现。
其人无须风景,自成风景。
我轻轻笑了笑,然后走上前去。
随着顾家一众光明正大的踏出呆了六年的寺庙,我抬头看了看高悬于上的匾额,玄音寺三个鎏金大字在日光里闪耀着熠熠光芒。
我伸出手遮了遮日头,向寺中众人微微一笑,微微俯身行了个礼,然后拂袖转身,跟上了前面的一行人。
几位女眷坐的是软轿,先一步下了山,其他仆从也随着一起走了,顾临西等人早就下了山去筹备事物了,此地唯有顾临西的几个手下等在台阶下。
我向几人行了合十礼,他们忙还礼,然后让我坐上一旁的软轿。
我愣了愣,然后笑着摆摆手,道了声还是自己走下山去便可。
那几人倒也不强求,只是跟在身后。
我走的并不快,石阶两旁树木繁茂树荫遮的严实,即使如此,这般时候动上那么一动还是热的不行,何况我本就是怕热的人,走了不到一会儿,我便停了脚步,向身后的人歉意一笑,然后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上滑落的汗水。
休息了一会儿,又慢悠悠的往下走,我其实本就不是什么持礼的人,加之热的可以,所以总是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直到昙明赶上了我们一行人。
昙明眼中有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确,我们较他先行了许久,居然还让他给赶上了,尤其是,他行的也并不快。
我冲他笑笑,他有了几分无奈。
与昙明结伴走我才走的稍稍快了点,也仅仅是稍稍快了那么一点而已。
只是从晃着走变成荡着走。
好在跟的几个人也不催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临西吩咐过了。
和昙明聊着闲话慢悠悠行走,偶尔兴起了,我对他说起了昔日上京的景色。
这些事其实我不大说,即便是昙明我也不说。
只是今日是真的愉悦,加之我其实也并不忌讳提及过往,所以和昙明说的欢快。
昙明不曾远游过,只在游记中看过这些事,见我讲的起劲,便也含着笑听着。
待我们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我全身几乎都已经汗湿了。
只是许久不曾这般出过汗,竟也觉得痛快。
一旁有两辆马车等着,我瞧了瞧马车,然后转身拉了昙明就上了一辆车。
这下跟着那几个人终于要开口阻止了,我也懒的与他们口舌,双手合十弯腰一礼淡淡道:“今日止柒要与昙明做课论,还请几位不要打搅我等论佛,以免佛祖怪罪。”
转身,帘子一掀放下。
昙明看着我,然后伸手掐了我的脸颊,淡淡道:“止柒又出妄言。”
我抓住他的手偏过头亲了下,挑眉微笑。
罢,现下我心情正好,不与你争辩。
第十章
我们自七月初离开玄音寺,到昔日上京的时候已经是八月末快九月了。
最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在漫漫路程中消磨尽。
越近北地才越发清楚的感觉到,原来如今是个乱世,而不是我与昙明呆的那一小方无争无斗的天地。
北地多战乱,流民渐多,只是南唐不容,不敢再往南逃,只能困居于南北途上。
还未至极北战乱之地便已如此,不知那里已变了何等模样。
昔日顾家与各义军攻下皇城,弑了父皇,却终不能一家独大吞了这万里江山。
蜀中一带再举反旗,李氏旧臣建立南唐,北地蛮夷入侵,各地连连告急。
且顾家不敢称帝,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