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一,早课,铃声响起前的最后一秒,谈衍推开教室门,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坐下,远远地望着第一排的黑色身影。
天气这么热,许错还是穿一身黑,也不知道图什么。
可做“甜甜”的时候,他的衣服是白色的。
是巧合,还是……?
谈衍心不在焉地熬过了一天的课程,这一天下来,虽然在同一个教室上课,可他和许错完全没有交集,连眼神接触都没有,许错一如既往地坐在第一排低头记笔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谈衍甚至不知道自己都上了什么课,目光定在许错颈后那颗小小的痣上,自顾自地出神。
晚上是三节连着的大课。
上完课,谈衍回寝室,躺在床上看《切尔诺贝利的哀鸣》。
十点了,许错还没回来,他现在才意识到,许错很少出现在寝室,他每天早上都走得很早,晚上回来得很晚,就算在一个寝室住了三年,他们和一个系连名字都对不上号的同学也没什么区别。
十点五十,许错准时推开寝室的门,十分钟洗漱,上床睡觉。
钱硕开玩笑道:“许错,你这回来得也太准时了吧,就这么不愿意和我们几个共处一室啊?”
许错清冷的声音在床帘后响起:“没有。”?
他的声音冷淡又疏离,让谈衍忍不住想起那句“你不想做?”,说那话的时候,许错是什么语气来着?也这么冷淡吗?他怎么想不起来了?
另一个室友褚思齐道:“喂,许错,你和周导关系那么好,有没有听他说过保研的事儿?我知道你的名额一定板上钉钉了,除了你还有谁啊?”
周导是金融系的辅导员。
谈衍给老妈回微信的手一顿。
许错道:“我不知道。”?他这冷冰冰的几个字一说,谁都不说话了。
褚思齐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A大是全国最好的大学,金融系又是A大竞争最激烈的专业,长年绩点第一的许错是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名额总共就那么多,有他在,想保研、想拿奖的人肩上无形之中就扛了一座大山。就算他们寝室只有四个人,明里暗里的竞争也少不了。
谈衍很烦褚思齐这样的人。
想保研、想拿奖、想把许错压下去,那就好好学习,没那么聪明,头悬梁锥刺股总会吧,在这儿搞这些阴阳怪气的东西有什么用,难道哼几声许错的成绩就清零了?
不过,许错和周导的关系确实不错,谈衍嘲讽地想,也难怪别人会拿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事。
这一周看上去和过去三年没什么区别,可谈衍心里很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看着许错的背影,看着他颈后那颗小痣,他想的都是那天在酒店许错是怎么跪在他面前、怎么撸他的几把的,许错拿笔的手还是那么好看,看得他体内燃着一股三昧真火。
周五,下了课,谈衍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许错走向图书馆。
看来他今晚没生意。
谈衍周末一贯是要回家的,可今天他没回家,在球场打了一天球,回到寝室之后心不在焉地玩了几把游戏,等着寝室的门被推开。今天钱硕去找女朋友了,褚思齐回家,只有他和许错在寝室。
九点,许错就推开了寝室的门。
看见这个时候不该出现在寝室的谈衍,许错明显地愣了愣。
谈衍挑眉道:“怎么,不想和我单独相处啊?是不是怕我对你做什么?”
许错理都没理他。
去浴室洗澡。
谈衍听着磨砂门后的水声,觉得寝室热得难受,又把温度调低了不少。
低到许错一出来就打了个喷嚏。
谈衍装模作样地看书,其实一直用余光盯着许错的一举一动,但他也没有给他机会,很快就收拾好东西上了床。
四人寝室,只有许错安了床帘。
褚思齐还因为这事儿在背后说过他的坏话。
现在谈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喂,”谈衍道:“不想聊聊?”
许错沉默一会儿,问:“聊什么?”?谈衍看着他床帘间隙透出的光,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寝室。”
许错顿了顿,反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咱们好歹也是室友,我还照顾过你的生意,你对我说话没必要这么冷淡吧?”?
“……谈衍,你没把我的事告诉别人,我很感激。”
谈衍心中一荡:这是许错第一次正经叫他的名字。
“咳……这是你的私事,我没必要到处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是因为钱,你尽管开口,我别的没有,钱管够。”
许错在床上动了一下,“这和你真的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推开,谈衍也不想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了,不管许错是想人后受罪人前显贵,还是真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都和他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