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一副笑眼,枝头的桃花都不及她半分艳丽,因此看人的时候便带了七分柔情娇媚,说起正事也仿佛在与人调笑。
“还请夫人告知。”
王馥雪坐直身子,叹息道:“闻人湙这厮要是知道我说了不该说的,回长安必定要找我算账。”
容莺以为她要拒绝,谁知她又话锋一转:“不过这也得看他能否有命回来,他日日服药吊着命,若白简宁再不配出解药来,你我的好日子都算到头了。”
第82章 不甘 “如此死去,我心有不甘”……
王馥雪的话如同一个石头重重砸在容莺头上, 她恍然了好一会儿,才凝神问道:“王夫人此话何意?”
见容莺脸色沉下来,王馥雪无奈地摇了摇扇子, 说道:“我也就知道这么多, 公主再问可就说不出了,不妨去问问闻人湙的人, 我听说他有个侍卫在你身边, 没准儿你威逼之下, 他肯说出实情呢?”
王馥雪与她非亲非故, 犯不着如此帮她, 容莺不好再缠着她追根问底, 正想暂时离开,王馥雪却开口道:“公主这几日要不来我府中住着, 也好陪我说话话解个闷,公主府可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
容莺听出她话里有话, 皱眉道:“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王馥雪掩唇轻笑,满头珠翠颤巍巍的晃着。“我还当公主如从前一般心思单纯, 如今看来竟也学聪明了。”
她说到这里, 脸上笑意渐渐敛去。“赵勉身负血海深仇, 偏又做不到狠辣无情,对你那跋扈的三姐一往情深,凡事一到她身上就变得拎不清。如今洛阳出大乱,你与闻人湙的干系非同一般,与她朝夕相处,就不怕她对你下手吗?”
容莺被她戳中心思,便没有推脱,向她道了谢。
“我还当你会相信你那三姐姐, 不肯听我的劝呢。”
容莺摇头道:“三姐姐是皇后所出,从小不受人拘束,我愿为了三哥豁出一切,她也能为了皇室尊荣杀亲杀友,我不会高估自己的与旁人的情分。”
“还是个懂事的。”王馥雪满意地揉了揉容莺的脑袋,挽着她的胳膊往后院走,一边说道:“去说一声,公主留在我府中,这些日子就不回去了。”
阳春三月,战火不休,一直到春末,洛阳之难仍未解决。容莺留在王馥雪府中的时候并未闲着,在封慈口中问不出个缘由,便一直在寻名医去查清闻人湙中了什么毒。
王馥雪在经商上是个天纵奇才,她的母亲是富商姬妾,父亲是做船运生意的,她幼时一年里十个月都在船上度过,见识过天南地北的商贩。她母亲年老色衰不得宠爱,她便靠着聪明玲珑在船上与人打交道赚些小钱,后来渐渐地扩张了人脉,生意也越做越大,熬死了父亲后将他的钱财都攥在了手上,一路摸爬滚打才到今日的地步。
后来因急着赚钱惹了事,才去想着嫁给卫尚书的儿子,谁知那卫郎君是个胆小怕事又懦弱的,她一生气,索性嫁给了他老子,靠着尚书夫人的地位将生意做得越发大了。
卫尚书也是到将她休弃后才知晓自己的夫人是个顶有钱的富商,再后悔却是来不及了。
王馥雪手腕狠,什么都能拿来做买卖,而她也不吝于指点容莺,甚至将自己一家极好的铺子送给她去练手。
容莺疑惑王馥雪为何对她这般好,便推阻了几次,王馥雪却柔柔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爱发善心的好人,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有人替公主付了酬劳,你安心受着便是。”
不用想就知道此人一定是闻人湙,容莺虽然不大明白他的用意,但王馥雪教她的东西都十分受用。王馥雪将每年京中各大商铺的交易都掰开理清教给她,好教她彻底明白其间的运作周转。容莺在学东西上还算有天分,加上她一向勤勉,学起来东西来很快。
除了每日跟在王馥雪身边看她处理事务以外,容莺偶尔还要去商行转悠,和老前辈们学习。前辈们见她讨喜,教授之余还给她讲些行业内的奇闻轶事,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如此多,人心也五花八门的,容莺对此十分感兴趣,偶尔还要去找李愿宁讲这些趣事,想让她振作起来。
李愿宁比她想得要更为坚强,夏初时,容恪等人才平息了突厥之乱,荣国公却发兵占据山南西道,一路攻至凤翔府。长安孤立无援,恐会生变。顾虑到长安军备充足又有精兵良马,容恪领兵退守长安。而她听闻战报,穿上铠甲拎起红缨枪,又回到了飒爽英姿的李愿宁,再不是穿着繁重衣裙的王妃。
临走去抗衡荣国公时,李愿宁还与容莺喝了酒。她拎起红缨枪在院中武了一段,额前泛了层细密的薄汗,眸中似有粼粼波光,神情已明朗如初。她凝望着手中的武器,说道:“容莺,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我不想做王妃,也不想要华冠金钗。我过去一年过得很不好,那不是我想要的日子,我愿意同我父亲一般征战沙场,去平定这乱世,让外敌再不敢犯我国土。”
她一身剑袖圆领袍,腰间蹀躞带上挂了李将军的匕首。“我也要同父亲一般,活得光明死得壮烈,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