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抖了抖手中的布条,边替她包扎边道:“其桑虽然强悍,但现在还没胆子公然忤逆札答兰,札答兰也忌惮着其桑,自然不会放任他们成长。”
萧淮说得轻松,但宋晏储不难想想其中涉及的博弈又有多么激烈。札答兰忌惮其桑不假,但在短短十日的功夫——等等。
宋晏储猛地回头,沉声问道:“多长时间?”
“什么?”
“你用了多长时间赶回来的?”
宋晏储后背的包扎只剩最后的收尾,萧淮却是动作一顿,含含糊糊说了句:“大概五六日吧。”
宋晏储眉心一沉:“你——”
萧淮拍了拍她的后背,斥道:“别乱动!”
他语气自然严肃,然宋晏储身上不过是小伤,根本无需忌讳那么多。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归于一声叹息。
京城距西州之远,便是快马加鞭也要个七八日的功夫,萧淮却足足缩短了两日的时间,其路上是怎样的急切,自是不必多想。
方才他们二人相见的时机太过紧急,宋晏储也一直未多加注意。只是现下一想,萧淮身上的衣衫散乱不堪,墨色的衣袍上带着数不清的划痕,发丝未束,凌乱不堪。
再回头望去,就见荧荧火光照耀下,萧淮眼底的青灰异常明显,眉宇间的疲惫也难以遮掩。
宋晏储沉默良久,方才叹了一句:“你又何苦如此?”
萧淮道:“西州暂时安稳,我放心不下你,索性回来一趟。”他顿了顿:“如今看来,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宋晏储闻言,笼在身前的手不由颤了颤。
萧淮并未再说什么,只将放在火边烤着的衣物披至宋晏储身上,随即坐在她身侧,默默地看着火光。
外面暴雨拍打万物,洞内柴火烧得“啪啪”作响,二人相对而坐,周身温馨的氛围比那火堆还要温融上几分。
宋晏储回眸望他,见他俊朗的面容上带上了几分邋遢,下巴处的许久未经打理的地方冒出了一层浅浅的胡渣,整个人颓废中又带着一丝的慵然,轻声说了一句:“睡吧。”
萧淮回眸看他。
宋晏储看了眼洞外:“再过片刻,就会有人来找,不必担心,睡吧。”
萧淮还想撑着,可接连五日休息的时间不超过五个时辰,已让他身心俱疲,此时外面氛围一片安好,身边又有心上人,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着实控制不住了。
他拉着她的手:“若是有什么动静,便唤我。”
宋晏储点头。
萧淮缩在洞穴角落里,慢慢阖上双眼。宋晏储一直观察着他,见他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竟是已经进入了梦乡,心中叹了一声,深沉的眸中也覆上了一层暖意。
她往他旁边蹭了蹭,萧淮似有所感,一手慢慢抚上她的腰,将人按在自己怀中,又沉沉睡了过去。
宋晏储皱了皱眉,索性就保持着那么不甚舒服的姿态,失神地看着洞外。
外面暴雨如注,掩盖了世间的喧嚣。静谧的空间中,耳畔只余紧紧相拥着的对方,那有力的心跳声。
第100章 一更
五月中旬,春深时分,白日气候不似冬日里的彻骨寒冷,而是温和中留有一点余地。
然春夜却不似白日那般温婉。夜幕的阴冷气息伴随着暴雨带来的厚重的水汽,没有寒意迫人,却也好像要将湿意浸在人骨子里。
洞穴内倒是颇为干燥,干燥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着,照亮了这一方不算宽敞的空间的同时,也顺带着驱逐了那挥之不散的潮湿气息。
丛林深处,宋晏储打起精神未敢入睡,身边男人气息灼热而滚烫,格外强势霸道,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禁锢在其中。
宋晏储并未意识到不妥,萧淮身上素来跟个火炉一般,如若不然,冬日的时候宋晏储也不会动了心思让他暖床。
可随着凉夜渐逝,洞穴外的湿润逼得肆意的火舌渐渐小了些许、而男人身上的温度非但没有下降,反而愈发高的时候,宋晏储这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抬手覆在他的额上,只觉滚烫异常。
宋晏储手心一颤,神色微凝,连忙推了推他:“萧淮,萧淮!醒醒!”
萧淮皱了皱眉,脑袋动了动,一副不耐的样子。
宋晏储脸色愈发冷沉,拍着他脸颊的手更加用力:“萧渡之!醒醒!”
“不能再睡了!”
萧淮微微动了动,一手下意识地捏住宋晏储手腕,一边慢慢睁开眼,看着周围的环境,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好半天后,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宋晏储,才捂着脸咧嘴笑了笑,声音嘶哑道:“殿下是要谋杀亲夫不成?”
宋晏储懒得计较他口头上的便宜,沉声道:“你发热了,不能继续睡。”
萧淮懵了懵,脑子的昏昏沉沉和时不时传来的刺痛让他这才意识到什么。
连着五日的快马加鞭,好容易回来了又碰上了暴雨,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