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文只差捂着胸口了。
陆离哪里同自己这般说过话,平日里闹闹归闹闹,撒起娇来也只装个样子表个委屈的模样,哪里是这样的。
声音好似是从嗓子里磨出来的,压着嗓子口,一声一声,磨得鲜血淋漓,直磨得晏文整个人都碎了,想要向着陆离伸过手去,想要拥抱着陆离,将她藏起来,没人伤得了她。
可晏文只能是冷然。
冷然冷静地看着阮柠,然后点头。
“然后呢?”
一往下问,原本只低声轻哭的阮柠突然之间哭出了声来,一声一声,像是孩子。
像当年她四岁,哭着又踢又踹,却又无助地被摁回床板之间,那声音又沙又哑,钝刀子一般,往人心口上磨。
冷然也好,晏文也好,忽地就红了眼眶。
“我没有身份证,我考不了,我跑不掉,他抓住我了,他抓住我不让我跑,他打我,他骂我,他怎么不去死,他怎么不去死。”
我想有新的生活,可我的出路都堵在了他的手里。
我跑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是难受到无法呼吸的一天!!!
害,二呼爱你们~
第072章
这是晏文头一次看到这般模样的陆离,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那不是平日里同自己打闹的陆离。
平日里的陆离, 是会嬉笑打骂,还会勾起晏文内心深处,强烈欲望,将晏文从情|欲的深海里拉出, 又攀爬至情潮的浪尖,她像是初升的日头,有着刺眼的光, 却又温和地将人笼罩于其中。
陆离是个极聪明的女人, 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欲|望, 想要晏文,想要疼爱, 就会用些无伤风雅的小手段。她是个知情知趣的小女人,也是个撒娇卖萌的小女孩,多面玲珑, 却又不疯魔没脑子。
较起真来, 又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陆离对于拍戏, 是真的较真,可晏文仔细观察过了, 她的较真,是想要将戏拍好,将自己带入戏角, 出戏虽难,但每一次都会慢慢地调节自己的情绪,直到长久的沉默之后,便还是那上蹦下跳的小姑娘。
不像现在。
晏文已经区分不出,谁是陆离,谁才是阮柠了。
她怔愣地站在陆离的面前,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那个将自己蜷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喉间发出嘶鸣的。
是谁?
谁是陆离,谁又是阮柠?
晏文也是在突然之间就发现了,自己的手脚冰冷,她不明白,到底是她们入戏了,还是本来她们就身处戏中。
突然之间,晏文一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了起来,她觉得房间里憋闷,仿佛已经抽干了空气,她无法呼吸,憋得眼泪簌簌就落。
晏文很少哭,平素里在家,没人敢让这祖宗委屈,加上晏文原本就难共情,二十几岁的人了,还真没真真实实地哭过,头一次,胸口酸胀、疼痛。
乍然之间就步入进了陆离的范围圈,被陆离的情绪包裹其中,压根受不住。
晏文猛地地冲上前去,将窗户都推开,冷风尽数吹了进来,晏文打了个寒战。
等到她回过头时,陆离抬起巴掌大的脸来,眼神空洞,无神地看着晏文,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冷然。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晏文被剖成了好几半,一半告诉她,她是拉着阮柠从深渊泥泞当中走出来的冷然,一半告诉她,她就是晏文,应该上前去,拉住陆离。
可能如何呢,不管是冷然也好,还是晏文也好,她都不能。
晏文回看着陆离,与陆离木然无神的目光撞在一起,心同着陆离一起,在稀稀拉拉地碎成了玻璃渣,却也只能站在原处,掉着眼泪,半低着头,俯视着阮柠。
“你只是缺身份而已,你没有身份吗?”
炸雷惊响,大雨骤然而至,刚推开的窗户被瓢泼大雨浇了个透,像是惊涛,顿时从冷然的身后侵袭而来,从后背开始,凉意攀爬而上,激得冷然不自觉地挺直了后背。
阮柠好似也在这一声惊雷之中听明白了冷然话里的意思。
她只是活着,缺了一张身份的证明而已,人这一生,由着那张证明活着,还是在活着证明自己活着。
突然之间就看不真切了。
冷然站在惊雷炸响的地方,站在闪电亮起的光芒之下,倔强地挺直着后背,下巴紧绷,捏出一个线条紧张的弧度,后槽牙微微咬紧,紧张,又害怕。
阮柠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她紧紧地盯着冷然,直到将冷然素白的小脸看到真切,才抿着嘴,收起了刚刚的号啕,反而克制压抑地哭了起来。
冷然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地靠近阮柠,披了件小薄毯在阮柠的肩头。
直到阮柠不哭了,两人各自回到房间里休息了。
冷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阮柠哭闹的场景,说撕心裂肺都不为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