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言其实并没有听清楚女佣对他说了什么,无非就是那些话,最开始听还会觉得难受,现在听起来根本不痛不痒,他没道理因为别人要拿他发泄情绪就不高兴。
今天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听见去,满脑子都在想陆时煜。
他把这个人放在心里,偶尔会拿出来想一想,好像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在那里,离他的生活尽管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让他觉得很高兴。
是一个能让他在深渊般的痛苦里不至于完全沉溺的存在。
他从来没想过,能在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
他不敢有这种期待。
但是就在刚刚,陆时煜似乎给了他一点点回应,是吗?这一潭死水里轻轻地被掀起了一点波澜,但是死水只能是死水。
否则,要怎么收场呢?
*
林西言被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送到了一栋大厦的楼下。
司机打开车门,礼貌地请他下车。
陆明远的助理早已经提前在一楼等他。
林西言跟这位助理见面的次数很多,但是只知道他姓赵,平时也不跟他多说话。赵特助似乎很受陆明远信任,很多重要场合都会带上他,当然这位助理也确实很沉稳,从来不自作主张地多说什么,跟林西言从来也只有简单的说明。
但今天,他却破天荒地开了口。
赵特助说:“林先生,王总也在楼上。”
林西言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他说的王总是谁——是原媛婚礼那天在包间里遇到的那个男人,幸好那天他侥幸逃脱……
但是怎么会?
赵特助似乎看出林西言的疑虑,主动说:“您应该知道,小陆总向他施压,原本他根本回不来s市。但是陆董似乎并不赞同这样做,让人放过了他。”
林西言无话可说:“哦。”
赵特助提醒他:“王总为人并不大方,对您似乎也有些记恨。”
林西言:“……”
林西言意外地看向赵特助,真诚道谢:“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赵特助笑笑,“不必言谢,如果有机会,还请多跟小陆总提提我的不容易。”
林西言:“?”
电梯直达顶层,这时候刚好停下,两个人一齐沉默下来。
赵特助在只送他到门口,并不打算进去。
林西言点点头,又跟着侍应生往里走。出乎意料的,这并不是什么红灯绿酒的场合,而是一个小型的演奏会。
但是仔细一看,这大概是个被临时组起来的乐团。
一提和二提明显互相不熟悉,现场又没有指挥,简直是大型车祸现场。不过抛开配合来看,这些乐手都是年轻并且水平不错的。
林西言有一瞬间想起了自己在学校乐团参加训练的日子,刚开始跟同学配合不好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效果,效果不好乐团复盘的时候难免会有争执。指挥老师偏心他,总在同学们的争执里拉偏架,拉完偏架再私下单独骂他,说他总想着配合别人,结果发挥不出水平,整场演出就他最拉胯。
老师虽然刀子嘴,实际上只是嫌他性格太温和,不够有气势。毕竟,虽然技术水平够了,但哪有性格软弱乐团首席?
这些事回忆起来短得好像只有一瞬间,很快他就被侍应生带到了第一排入座。陆明远的右手边空了一个位置,他小心地坐下。
陆明远只分出一个眼神给他,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王总,阴测测地朝他笑。
林西言被他看得不舒服,但是也只是不舒服,并没有别的反应。
两分钟之后,演奏结束。
现场的听众都很捧场,一句接一句的夸了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反正夸就完事了。也不是夸给乐手听,是说给陆明远听。
他们即便一开始不知道,现在听完一整场也足够他们各自的手下替他们想起来或者查到陆明远的亡妻从前是个演奏家,演奏了什么不知道,反正就是高雅的艺术呗。
陆明远充耳不闻,没有理会马屁拍歪了的那几位,反倒去问林西言:“你也听了,你比起他们,你怎么样?”
二排坐着的几位又要开始无脑夸——原来自己刚才夸错了人,应该夸小情人才对!这些人刚要开口,却被王总抬手拦了下来。
场面一时变得似乎有些剑拔弩张,这紧张的气氛来势汹汹,令人摸不着头脑。
乐手们演奏完依次拿着自己的乐器下台,这个临时搭起来的演奏厅忽然就空了下来,只剩下七八个人,面面相觑。
王总搞破事在行,看气氛也是一把好手。他勇敢地打破现场的静谧,干笑了两声,招呼二排的观众们:“咱们是不是去后台看看?不去送两束花,不太合适。”
几人纷纷响应,陆明远不置可否,直到演奏厅里只剩下他和林西言。
陆明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问林西言:“怎么不说话?”
林西言谨慎地看着他,还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