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烈打来的兔子变成了太后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执金卫们逐渐摒除了过去对夏侯烈的偏见,不再觉得他只是太后床上的一个面首,事实上,夏侯烈武艺不错,性格更好,就算是对待奴隶也不会趾高气昂,更不会仗着自己与太后之间的关系为非作歹、欺压同僚,众人在最初的排斥过后,真正接纳他作为执金卫的同僚。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永远都是一个鲜卑人,还是曾经的鲜卑皇族。
北齐的王公贵族、重臣名将都是匈奴人,只有寥寥几个南夏人,更别说曾经和匈奴争夺天下的鲜卑人。如今北齐建立不过短短几年,鲜卑人统治天下太久,稍有放松就有可能卷土重来,万一那一天真的到来,倒霉的当然是他们匈奴人。现在太后身边最宠爱的人偏偏就是一个鲜卑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他们也懂,万一将来有什么不对……
太后的銮驾将要行出草原时,一脸是血的侍卫拦住了众人前行的路。
侍卫奄奄一息,说:“陛下,皇帝疯了,他要把你赶下王位,自己做北齐的主人……”
太后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哦?”
侍卫跪伏在地,颤巍巍道:“皇帝已在丰都藏下二十万大军,只等太后现身,便要将您囚禁!”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只有太后不以为意,说:“既然拓跋彦想囚禁我,我不能不给他这个机会啊。”
左右劝道:“陛下,臣等知道您心怀仁慈,可皇帝年轻气盛,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不能指望他顾念母子亲情!为今之计,还是早作打算,否则万一真的出现变故,亡羊补牢,悔之晚矣啊!”
侍卫也道:“陛下,您现在还是先回封地,再作打算——这才是长久之计啊!”
太后让人抬起侍卫的脸,深深地看着他,看得他只觉得毛骨悚然,终于道:“你的忠心,我看到了,去吧,好好治伤。”
侍卫让人抬了下去。
大臣们窃窃私语。
夏侯烈垂着眼,不说话。
太后明明早就知道拓跋彦的野心,也并没有被所谓的母子亲情所羁绊,可现在的表现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如此反抗自己的“慈母”,这怎么能不让他觉得奇怪?拓跋彦倘若真的在丰都陈兵二十万,只等太后入彀,那么以銮驾这区区几千侍卫,根本没有一博之力。
銮宫上,太后闭目养神。
夏侯烈道:“陛下,不然我先去丰都探明情况?万一那个侍卫说的是真的,那您不能贸然返回丰都。”
太后没有睁开眼睛,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也要劝我回封地?”
夏侯烈道:“我只是觉得现在情势还不明朗,你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太后睁眼,看着他,问:“你觉得今天那个侍卫意欲何为?”
夏侯烈一怔,“他当然是忠心于陛下,不想陛下回丰都犯险。”
“他说丰都有拓跋彦的二十万大军,你相信?”
“这……也许没有那么多,可皇帝藏了埋伏,这不会有假,陛下,您不也收到过丰都密信,说皇帝和朵骨密谋反叛?”
太后笑了笑,“他们想要杀了我是不假,可他们去哪儿找那么多的兵?现在天下还没有从战争的阴影中恢复,谁想和他们一起再次掀起战争?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二十万大军,就算我想调用,也没那么简单。”
夏侯烈这下真的愣住了,“难道侍卫在撒谎?他只是想骗您不回丰都而回封地,这样皇帝就能名正言顺地处理朝政,收拢军权?”
太后摇摇头,说:“也许是,也许不是。让我说的话,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拓跋彦虽然还小,可朵骨不是傻子,知道这点小把戏骗不了我,我看他还有别的盘算。”
夏侯烈听得云里雾里。
这些事情对他来说过于陌生,就算是当年北燕还没有灭亡的时候,和父皇一起商谈国家大事的也都是他的哥哥,而不是他。他作为小儿子是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的,所有人都不想让他了解权术谋略,否则可能会引起国家的动荡。讽刺的是,现在整个北燕都已经不复存在。
太后朝他伸出手,说:“过来。”
夏侯烈乖乖地倾身过去,在太后唇上落下一个吻。
他忍不住问:“陛下,我和元帝陛下,真的那么像吗?”
太后没有动怒,淡淡道:“你是你,他是他,我分得清。”
夏侯烈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路,太后不想有一点耽搁,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众人都一直在赶路。
离丰都越近,空气越不安、越躁动,仿佛氤氲着朦朦胧胧的杀气。
当他们回到丰都,紧闭的城门更证实了所有人心中的猜疑:小皇帝真的要和太后撕破脸了!
芦荻高声道:“太后銮驾回城!开城门!”
他喊了好几次,丰都内悄然无声。
夏侯烈骑在马上,惊鸿焦躁地来回转了几圈,似乎也感觉到了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