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存在什么问题吗?”
“你托我帮忙的时候,我就犯嘀咕,这么个功底的孩子,哪会甘于当无名小卒,”傅家两代人交流向来平等,傅程没多犹豫,对儿子实话实说,“昨天我把东西带去,席上恰好有他学校的教授,才听到了几句,说这姓岑的孩子对导师不恭,品行上也有语焉不详的缺陷,退了学后就再无消息——小树,你对这些……?”
好像洗衣机正在运行着最后的那道程序,狂乱地绞动水分充沛的衣物,把它们拗得又干又皱。傅千树的心燥得疼起来,虽然只接触到父亲的转述,他也大概能猜见原话有多冷血无情。
过了漫长的一个冰河纪,傅千树才夺回自己的声音:“爸爸,事实和你想的不一样。我相信惊鸣。”
傅程的追问有几分严肃,他想象得到父亲眉毛皱起来,跟小时候批改他的错题时如出一辙的神态:“俗话说,人言可畏。小树,不是爸爸质疑你,但既然你完全知情,又为何那么笃定你这位朋友没有做错呢?你是不是还掌握些隐情?”
傅千树点点头,为难地承认:“对,可是爸爸,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他但凡唤起神海中余秋那些剖白都堵得发慌,事已至此,余秋决意破釜沉舟,岑惊鸣作为她少数知情的朋友只会更心力交瘁。傅千树晓得他们下一步打算借助舆论,还原当年冰封的真相,他过了一遍他爸的交际网,无法确定现在说了会引发什么蝴蝶效应,只能低头道歉。
“孩子啊,”傅程语重心长地说,“我一直教育你得做个顶天立地的人,还记得吗?从小到大,爸爸妈妈绝不干涉你的交友,但我们也很担心你学坏,能理解么?”
傅千树笃定地答:“我懂的,爸。岑惊鸣就是顶天立地的人——麻烦您像相信我一样,也信任他一次吧。你困惑的地方,马上就水落石出了。”
傅程回以的是一片沉寂,只有呼吸始终如一,清晰地从传音孔中喷薄而出。
傅千树嘴动了动,可又自觉拙笨,不晓得该说什么,怏怏地没了动静。他这是生平第一次谈恋爱,恨不得把这则消息印到环球发售的报纸上,遍洒每一个边边角角,就连阳光照不着的地方,都得有他和岑惊鸣的事迹。然而实际却连向父母坦白,都没有一个好的时机。
他正坐着,岑惊鸣出现在门口,估计是有别的问他,傅千树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他却把食指抵在唇旁“嘘”了一声,浅淡一笑,衣摆再度从门框消失。
电话那端,傅爸爸叹了一口气,说:“好……我也想继续坚持‘画如其人’,小树,爸爸真的同样很欣赏岑惊鸣的能力。关于他未来的发展,我还会多留意的,如果遇到什么麻烦,要跟我说,成吗?”
傅千树应完,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家常,结束掉这次通话。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由于下午发生过的,颠鸾倒凤一般的事儿,他四体酸麻,比跑马拉松还累,后边更是火辣辣的,一想想,那种感觉就要烧遍他的全身。可渐渐地,又牵出一种胀胀的满足来,真的好奇怪。
手机还停在联系人名单上,十余秒后屏幕熄掉,傅千树就看不见姓名跟号码了。他发现黑漆漆的屏幕有点脏,拿拇指去揩,才发现穿的是岑惊鸣的衣服。睡衣本就松垮,他俩身量又有差别,果然就大了很多。
傅千树抬手闻了闻,洗衣液和着水过了好几遍,经历日晒风吹,仍旧筛下微量的那种清淡香味。现在他就整个儿包在岑惊鸣的味道里了,这让他莫名兴奋,兴奋之余,忽然又有些委屈。
这一团委屈,只有连指甲盖的面积都不到的那么一丢丢,可以归纳给自己,其他的都是替岑惊鸣。
好像岑惊鸣太坚韧,太强大了,连最最艰难的日子头都没低下去过。所以傅千树必须表现得脆弱一点儿,才能替他平衡情绪,有血有肉,有哭有笑地更好地活着。
傅千树走出去,短短二十分钟功夫,岑惊鸣就炒出了一个菜,见着他,说:
“哦,刚我想问你明天出去哪玩?”他笑了笑,“作为我们第一次约会。”
“明天不去看小秋了吗?”
“不了,”岑惊鸣摇头,“刚接受过采访,让她好好休息吧,还有更多的硬仗要打。”
傅千树拉开凳子坐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地望岑惊鸣。
“要在家也可以,我们能睡到日晒三竿,自给自足地做一顿饭,然后看场电影,”岑惊鸣怕他为难,说,“反正接下来有大把空闲陪你。”
傅千树疑惑道:“店里不要紧吗?”
“暂且不去了,”岑惊鸣解释,“喻宵那边稿子一旦发出来,我若再去,只怕店里不得清闲。”
傅千树眼底如银箔烁然。他喉头哽了一下,拉住岑惊鸣的手。
岑惊鸣好笑道:“大男子汉怎么也学会撒娇了,嗯?”
“不给吗,”傅千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头埋进他怀里,抱住站立的对方,“我乐意。下午累死人了,这点便宜都不给占吗?”
“给给给,”岑惊鸣无奈,宠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