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简直是两只刚浮出湖面的水鬼,在大理石地板上拖出明晃晃的水痕。他还没算完全淋湿,阮秋季身上的衬衣却湿透了,尽数贴在身上,祁白露看着他手臂的肌肉线条,不知想到了什么,刻意地把目光移开,殊不知阮秋季把他的神态变化收在眼底。
祁白露想的是那天晚上在阮秋季家里发生的事,虽然最后什么都没发生,但这样的联想几乎是不受控的,□□记忆先于意识产生回忆。
“我去给你拿伞。”祁白露道。
面对祁白露的无情,阮秋季没说什么,向后靠在贴了瓷砖的墙上,掏出有些皱巴巴的烟盒,眼睛看着祁白露低头咬了根烟。祁白露往电梯走,听到了阮秋季在身后点烟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烟盒受潮还是因为打火机坏掉了,按了三四次都没有点着,阮秋季还闷闷地咳嗽了两声。
祁白露住脚回头,披在肩膀上的西装跟着摆动,两只空空的袖筒荡来荡去地滴着水。他看到阮秋季拢着一团微弱的火苗又凑近了烟尾,但这次依旧没点燃。
阮秋季将烟从嘴里拿出去,垂下肩膀抬头,看到祁白露看自己,道:“可以给我带条毛巾吗?”
祁白露犹豫片刻,最后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过来,阮秋季没有忸怩,顿了一顿收起烟盒跟了上去。阮秋季后一个进来,站在离关门键近的地方,祁白露去按数字键,阮秋季看着楼层往上升,道:“租在了六楼?”
“嗯。”这不明摆着吗。
祁白露觉得他问得哪里不太对,但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还没被捕捉到就抛在了脑后。等他开门把阮秋季带进去,忽然想到,阮秋季怎么笃定他是租的,而不是买的,或者借住。
公寓是祁白露一个人住,所以空间比较狭小,一开门就有一只雪白的球弹过来抱住了他的脚。阮秋季低头看,那是林悦微的猫,他还记得名字叫让娜,估计是林悦微去外景地勘景,便交给祁白露暂时照顾。
让娜牢牢攀着祁白露的小腿,跟阮秋季大眼瞪小眼,阮秋季对它笑了一下,让娜反而啃着祁白露抱得更紧了,它瞪着漂亮的圆眼睛,像是不明白怎么突然来了个外人。
“它大概不记得我了。”阮秋季道。
祁白露弯身丢给他一双沾着猫毛的拖鞋,道:“娜娜记性不好。你可以洗个澡再走,洗手间在那边,有洗衣机,衣服可以烘干。”
阮秋季看着他,像是要看出他的记性好不好。
祁白露倒完猫粮,看他站着不动,道:“西装要干洗,我给你装起来。”
祁白露说着真的找了个塑料袋,那种印着超市Logo的购物袋,把那件湿漉漉的西装丢了进去,让阮秋季等会儿拎走。
“你不先洗吗?”
“你等会儿就要回去,你先。”
祁白露说完就钻进了卧室,门是半掩的,阮秋季看不到卧室全貌,留在小客厅的一人一猫面面相觑。阮秋季蹲下来,捞住让娜的颈子摸它的下巴,让娜嗅了嗅他手上的味道,没什么反应,但还是享受他的抚弄。过了一会儿,阮秋季托着它的小圆脸,看着它的眼睛道:“到底是你记性不好,还是他记性不好?”
让娜叫了一声,蹭他的手指,嫌他不动弹了,阮秋季将手掌盖在它的颅顶,压塌了那双耳朵,淡淡道:“看来都不好。”
于是等祁白露拿着浴巾和睡袍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阮秋季站在那排架子前看他买的碟片,怀里还抱着个祖宗。虽然让娜一直不怕生,但它蹬着腿享受阮秋季给它梳毛的样子还是有点“狗腿”,跟上次比一点都没变。
祁白露把东西给阮秋季,又把让娜抱回来。阮秋季看到祁白露双手提着让娜,在转身时给了它一个严厉的眼神,大概是嫌它这么快就“认贼作父”。
抱走让娜之后,祁白露便放任客人不管了,阮秋季按照他刚才给自己指的方向找到了浴室,扣子解到一半时,祁白露忽然过来敲了敲门,他握上把手正要开门,祁白露隔着磨砂玻璃门道:“东西你可以用。”
祁白露指的是沐浴露和洗发水,阮秋季回了一句谢谢,玻璃门上的那道身影很快走开了。其实就算祁白露不说,他刚才也在研究盥洗台上摆放的东西,护肤品基本都是一个牌子,代言的商家送的,放在那堆成了小山,用都用不完,但这个品牌现在已经换了代言人。还有一小盒橡皮筋,估计是扎头发用的。
沐浴露的香型居然是马鞭草,这是巧合吗,他自己只用这个香型。
阮秋季收回目光,一抬头看到镜子上贴着一张便利贴,粉色的贴纸被水汽蒸得微微卷曲,估计贴了有两天了,他伸手捋平贴纸,看到上面潦草地写着:6月8日,薛。
只有这简单的几个字,阮秋季很容易认出上面是祁白露的笔迹,之前他看过祁白露做批注的剧本。
阮秋季盯着看了两眼,慢慢松开手,再过两天就是6月8日,那么,这个薛是谁。
牙刷一只,漱口杯一个,他进门时就留意过了,祁白露这里没有跟人同居的痕迹,据他所知,祁白露也没跟什么人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