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符叔叔带我们回了南渚。”
山岚问:“你和姐姐身上都有文身吗?”
小风“嗯”了声:“我妈说是我爸走之前让文的,我爸身上也有,说是家族传统。可我爸这么穷, 哪来的家族。”
山岚道:“当年你们家应该还有人活下来。只是过了那么久,再去找仇人的后代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不说复仇了。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延续这个传统。”
对侯家来说,这百年恩怨早已是往事。
在船上,符世熙的父亲认出他们侯家的后代,动了向山家复仇的念头。毕竟当年山栀杀了海贼一伙,而现在山家却是屹立洛京的百年望族,他们符家算什么?只是海上的渔民,沧海一粟。
这其中,符家有一丝对着两个孩子的怜悯吗?
或许是有的。
小风低下头,小声说:“符叔叔给我们找了领养人,他经常带着我哥来看我,我长大后他来得少了。”
“我记得是十岁那年,我哥第一人来看我,问我想不想和他出海。后来我才知道符叔叔去世了。”
这世间人生百态,有的人能放下仇怨,只想过普通日子;有的人碌碌一生,临死都无法忘怀这家破人亡的怨恨,一代又一代,将这本该消弭在海底的往事和纠葛又翻了上来。
“符世熙为什么想找到船?”
山岚问。
小风摇摇头:“我哥一开始根本不想找船。他喜欢画画,想出国进修。但那时候符叔叔欠了巨额赌债,负担不起我哥的学费和生活费。”
连生活都过不下去了。
哪来的资本谈喜欢、谈自由。
“符叔叔以前也想过找船,但这海这么大,去哪里找。”
“他早就放弃找船了。因为欠债,他走投无路,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海上,说海里有祖先留给他们的财富。于是,他一趟趟出海,身体越来越差,不到一年就病死了。他最后的遗愿,就是想让我哥找到那艘沉船和船里的财宝。”
“其实我哥也很苦。”
小风说起往事,很是伤心。
“为了还债,他一直在外面打工,连画画都不画了。但这么辛苦,一点用都没有。符叔叔去世后,就只剩下阿姨,阿姨身体也不好,每天念叨着符叔叔最后的心愿,我哥这才下定决心出海去。”
日复一日,符世熙早已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忘记学画画的自己,回忆里只剩下病床上父亲的嘶喊。真要说仇恨,其实算不上,只是世事裹挟,令他们变了模样。
小风闷声说完,问起山岁:“姐,我姐姐...她是怎么样一个人?”
山岚轻声应:“她很聪明,天赋高、能吃苦,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很细心。她一直惦念着你。”
小风眼眶酸涩,许多年过去了。
他几乎要想不起姐姐的模样,只记得在货轮上,她紧紧抱着他,告诉他不要害怕,告诉他姐姐会保护你。
可现在他长大了,该怎么保护姐姐?
“姐,我姐她……”
小风不知道该不该问。
山岚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说:“她被符世熙骗了,受他胁迫,罪名应该会减轻。你可以去洛京看她。”
小风低声道歉:“姐,对不起。”
盛霈走在最前,期间一直安静没说话。
待走到某处,他忽然停下,照向出现的石洞。
这石洞横在岛中间,不大不小,甚至没几米高。
盛霈往后瞥了一眼,淡声道:“行了,到时候把符世熙往警局一丢,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法院知道怎么判。”
“小风,把你的手电筒亮起来。”
“招儿,你过来。”
他朝山岚伸出手。
她和这小孩儿嘀嘀咕咕半天,一路没搭理他。
山岚站在原地不动,拽了拽手里的绳子,见盛霈被她拽得要往她身边来,才迈开步子迎上去,唇边露出个浅浅的笑来。
盛霈挑眉,又使坏。
等她走近,把人拦腰抱住。
盛霈半蹲下身,微侧开头,拍了拍肩,说:“坐我肩上,这石洞有点儿古怪,你拿手电看看顶部,害怕就下来。”
山岚怎么会害怕,她最喜欢坐肩膀了。
当即就搂着盛霈的脖子往上一坐,顺手薅了把他刺刺的发茬,跟摸小狗似的,还捏捏耳垂,下指令:“出发。”
盛霈:“......”
恶龙变成了公主的坐骑。
这横在岛中央的石洞不是很高,从地面到洞顶约三米左右,一进入石洞口,海风呜呜吹来,咸湿的风里带着热意,洞顶的水滴答滴答往下落。
滴答的水声和着海风的呜咽。
一听还有点儿吓人。
“这石洞,怎么会那么潮湿。”
盛霈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洞里,回声却不明显。
他照了一圈四周的模样,岛上植物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