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清凉,窗户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风铃顺着海风叮当作响,倏地,夜色下横过一截小臂,“砰”的关上了窗。
“盛霈?”
山岚睁眼去看,只看到漆黑一片,房内没开灯。
男人的手紧紧地箍着她,微热的气息裹挟酒气,不住往她颈侧蹭,嘴里不知含糊念叨着话,一个字都听不清。
山岚清醒了点儿,捧住他的脸不让他乱动,问:“喝醉了?”
“没!”
盛霈不承认,这会儿倒是口齿清晰了。
山岚叹了口气,只好捧着热乎乎的脑袋,耐心说哄他:“渴不渴?去给你泡杯蜂蜜水,明天会头疼。”
盛霈深深吸了口气,去亲她的耳根,低声说:“不会头疼,我没喝醉。老婆,你想不想我?”
黑暗中,山岚怔愣片刻。
刚刚盛霈喊她什么?
醉鬼哪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知道老婆没撵开他,可以继续亲。进房间明明没那么热,抱着她越来越热,明明她身上是凉的。
盛霈一边耍流氓,一边去摸空调遥控器。
“老婆,你不想我?”
盛霈见人没反应,下巴在人脸上蹭了两下,忽而张口用力往她脸上咬了一口。这里平时捏来圆圆的,像汤圆一样软和,他早就想咬了,只是不敢。
“......”
山岚还在“老婆”两个字没缓过来,猝不及防就被人咬了。
她绷起脸,用力把人往边上一推。
沉的很,还差点儿没推动。
山岚卷过薄薄的被子,把自己一裹,闷声道:“今天你自己睡……呀,盛霈你好重,你是小狗吗?为什么还咬人?”
刚推开,又缠着抱上来了。
没脸没皮的,只知道喊老婆。
盛霈哼笑一声,手不安分地往被子里钻,含糊道:“我是小狗,招儿最怕小狗。你怕不怕,小狗要来咬人了。”
“......”
幼稚鬼,还耍流氓。
这么胡闹了一阵,两人身上都出了汗。
窗外风声烈烈,玻璃上却氤氲出雾气,热意在房内升腾。
盛霈握着细腻紧实的腰,喘着气在她耳侧问:“在云山二十天,除了拍月亮那天,还有没有想我?”
黏黏糊糊地问了半天。
原来是问这个。
山岚脑中一片混沌,一时听到簌簌风声,一时听到海潮翻涌,沉缓、冷峭。可一晃神,风铃开始晃动,她迟钝地想,明明没有开窗。
“招儿。”
他低声喊着,唇往下去。
山岚眉心微蹙,忍着身体泛起的海潮,轻声应:“想了。”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早上练刀,忙完一整天,我会进铁房。铁房里很热,像南沙的阳光,但是我会听你说话,听你和海风,一点都不孤独。”
山岚去牵他的手,指尖滑过掌心,小声说:“盛霈,每一天我都想你。因为每一天都想你,所以我来海域见你。”
屋内静了一瞬,盛霈停住动作。
他带着湿淋淋的唇来亲她,哑声问:“怎么不带刀?”
山岚睁开眼,莹润的眸里含着水意,似倦似欢,眼睛里的水几乎要溢出来,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
山岚想,他就是她的刀。
初见时她看中的铁,经她锻造,经风雨吹打,成了世界上最锋利、最孤傲的刀,是她的刀。
山栀有垂虹刀。
而她,有盛霈。
山岚抬起藕白的手臂,如海妖一般将他紧紧缠住,告诉他:“我有刀,你知道的。盛霈,我能打出最好的刀吗?”
“不是有了?”
他低笑一声,不再让她有力气说话。
这一晚,风铃陆陆续续地响,一时轻、一时重,吵得连小猫咪都没睡好,甩着尾巴上了屋顶,眼不见心为净,最好耳朵也不要了。
这里还有小猫咪未成年呢!
没礼貌,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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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晴日,风潮都缓慢,云也不疾不徐。
清透如玻璃的水体荡着秋千,底下螃蟹举着爪子横行霸道,倏地,耳边一声闷响,汽笛声响起来,船要起航了。
小螃蟹一溜烟跑了。
昨晚上倒是喝舒坦了,第二天起来头昏脑涨的,更别提还要坐船,这晕晕晃晃的,船开没多久徐玉樵就趴边上吐了。
黄廿廿简直没眼看。
她又去偷瞧盛霈,好家伙,在那儿装大爷呢。
甲板阴影处坐着两个人。
更准确的说,是山岚坐着,盛霈不要脸地躺人家腿上,肚子上还睡了一只猫,乍一看懒懒洋洋的,还挺岁月静好,可一听他说话就来气。
山老师轻柔地问:“会不会太重?”
那不要脸的说:“还没小猫咪挠人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