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南被顾染拉着手走进家里,仍旧觉得有一股不真实的恍惚感。
他被父亲卖掉后,几经转手到了现在所在的那家私人会所里。里面的性奴,是不允许外宿的,所以除了死亡的结局,从未有人出去过。
而顾染就这样带着他冠冕堂皇的从大门直立着走了出去,这种不可思议的愕然一直持续到他被顾染牵着手回到她的家,依然觉得仿佛在梦里。
“你先洗个手,然后坐在那边休息一下,我给你做口吃的垫一垫肚子。”顾染麻利的打开冰箱,拿了一把青菜和之前包好的大蒜,一边嘱咐陌南,一边动手做起饭来。
“等一会儿会来一个私人医生,你让他看看伤,然后就去睡觉。”那自然的语调,像是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她只是在关心一个熟悉的老朋友。
陌南的唇抿紧了,他仍旧觉得紧张,手指揉搓着,不断想要抓住些什么。“我.....我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他心情低落的垂着头,耸着肩膀,一副不敢抬头看顾染的样子。
“呵......”他听见顾染发出了一声轻笑,带着蔑视与不屑。“这算什么麻烦?那家会所很快就开不下去了,南南不怕,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明明是中二十足的发言,可迫于说这样话的人气势过于强大,让陌南一时被震慑住,嘴唇讷讷的蠕动了两下,终究没敢再开口质疑什么。
厨房传来顾染哒哒哒的切菜声,陌南安静下来,这才开始打量起室内的装修。
餐桌是那种可以容十二人聚餐的长方形大桌子,桌子是实木质地,桌面到桌腿有着精致的雕花工艺,餐桌旁就是开放式的厨房,陌南并没有朝那个方向打量,他还是不太敢看顾染,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另一头。
那是顾染带着他走过来的方向,这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别墅,哪怕刚刚陌南神游天外,他也多少记得自己从门口走到厨房是花了一段时间的,那个方向是一道长长的走廊,两边的墙壁上装着许多副艺术作品,他的视线落在走廊最靠近厨房这边儿的油画上,上面画着的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小女孩。
她的脸色雪白,嘴唇嫣红,幼童纤长的睫毛纤毫毕现,整体的画风莫名带着一股诡异感。陌南没怎么读过书,也不懂艺术,他只是需要一个视线的落点,或者逃避顾染的理由,所以盯着那副画出神了好久。
一直到闻到一股浓郁的食物气息,才回过神来。
桌上放着一晚简单的手擀面,顾染拉开椅子,坐在了陌南的另一头,她撑着下巴看着过分消瘦的陌南,视线温柔,轻轻开口:“吃吧,一会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食物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陌南拿起放在碗上的筷子,一时有些怅然。
他的动作很是有些笨拙,像是孩童刚刚学会拿筷子一样,缓慢的夹起一缕面条,却在中途掉了一半。
陌南已经太久没有坐着用筷子吃到饭了,这时间久到他拿筷子的手都生疏了。
热烫带着些筋道的面条被送进嘴巴里,他咀嚼了两下,忽然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氤氲的雾气湿了眼眶,他垂下眼帘,大口的吃了起来。
“慢点吃,不够还有。”顾染不放心的念叨了两句,却让陌南鼻子酸的厉害,眼泪直接滚进了汤碗里,他低着头,使劲吸溜着面条,不顾刚煮好的面汤烫嘴,囫囵的将一碗面条全部吃完,就连汤都没剩下的全喝光了。
久违的饱腹感让他显得有些困倦,本来就疲倦的身体在精神放松的这一刻彻底垮塌,他靠在椅子上,终于第一次的抬起头直视起顾染来。
“陈舒......”
“叫我顾染,这是我现在的名字。”顾染向来都没有顶着别人的名字活着的打算,自从她将温家掌握在手心里后,就大张旗鼓的改了自己的名字,既不是原身最初家庭的陈舒,也不是后来被温家领养回去改姓的温舒,她是顾染,也永远只有一个名字。
陌南出口的话被打断,刚刚鼓起的勇气就散去了一大半,看向顾染的表情又开始游移起来。“顾染......”他小声的重复了一句,就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对我这样......不值得的......”陌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那细微的气音让顾染根本听不清楚,但她还是多少领会的陌南的意思。
“说什么呢?”上半身前倾,手臂抬起弹了陌南一个脑瓜崩。“你值得全世界最好的。”
陌南的脸腾的烧红了,他的心仿佛被点燃了一团火焰,暖烘烘的。但他已经寒冷了太久,即便想要接触,却害怕被火焰灼烧,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我否定与顾染肯定的循环里,一会儿觉得顾染对,一会儿觉得自己不配。
好在这种纠结的心思并没有持续多久,私人的家庭医生很快就上门了。
他们对于陌南的身体做了一次全面性的检查,接着他被要求重新洗澡上药,这才被安排着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里,陌南的每一次清醒都被顾染安排着将时间几乎排满了。
诸如被要求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