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你别这样,你别吓我行不行?”
左青青突然狂躁,拳打脚踢地踹任古飞。“你为什么把ta藏起来?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任古飞不动也不躲,整个人像死了一样任凭她的拳头脚尖落在身上。他低着头,认真地望着左青青发疯,一双异常清澈的眼睛现在突然间模糊了。
让泪水糊住的。
成苓的意外死亡只是令他感到不安愧疚,但是现在他亲眼见到了情绪失控的左青青,他终于意识到,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错的离谱!被【笼】捕获的姑娘们,没有一个能安然无恙。
左青青当年在南加州从“太子”顾琛的车里逃了出去,所以他一直以为,她没事。
但是他当真和左青青在一起后,两个人朝夕相处,他无论说什么话都得小心翼翼,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小心再小心。他要是说错了一个字、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对旁人来说极其普通的一个字,都能引发左青青的强烈不安。
她从来没好。
她病了,她一直都在那个黑暗无光的笼子里,手脚蜷缩如婴儿,直到最后,她连他都认不得了。
任古飞掉下泪来,古铜色面皮湿漉漉的,声音哽咽。“丫头,对不起!”
51、渊(2)
◎“他捏紧了拳头”◎
“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左青青情绪激烈地大声反驳他,一双黑白分明的鹿眼瞪得太大,眼圈儿微微有些红。“任古飞你对不起我什么?不,应该这样说,这么多年,你做的哪件事对得起我?”
任古飞大手虎钳般牢牢按住她肩头,喉结滚了滚,沙哑地苦笑了一声。“丫头,我哪点对不起你?”
左青青固执地把右手伸向他。“你把手机给我!”
“……”任古飞认认真真地盯着她那张没化妆、异常苍白的脸,更小心地问她:“好,我把你手机给你。然后呢?”
没想到左青青居然瞪着眼睛,诧异地望着他。“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会去找成苓啊!”
任古飞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尽量不露出来,哑声问她:“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给成苓电话她却不接呢?”
左青青皱眉。“那就再给她打!她有时候忙,的确很少接我电话。”
任古飞喉结一紧,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极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好。我给你手机,你看下,是不是这个?”
任古飞放开钳制她的右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黑色手机,拇指悄悄地划开密码解锁,借着和左青青说话的机会分散她注意力,冷不丁地,猛地将满屏的聊天记录递到她眼皮前。
聊天记录里有文字有感叹号,更触目惊心的,是有几幅血淋淋的图。
“你自己看!”
左青青当即惊惧地发出一声尖叫,随后扭动双手,竭力要捂住眼睛,手指却像是痉挛了那样不听使唤。
任古飞两侧脸颊咬肌绷紧,唇角棱角分明,一双异常清澈的眼睛动也不动地死死盯着左青青,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丝反应。在见到她痛苦尖叫的时候,他眼神中也流露出了痛苦。但他依然强硬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狠下心,压低嗓音逼问她道:“现在,你看见成苓了吗?”
“不,那不是成苓!”左青青拼命摇头,脸色白的像快要死了,眼睛睁得极大。“你把她还给我。”
“那就是成苓,”任古飞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回答她。“你问我要,我就把她还给你了。”
眼泪从左青青眼眶里冲出来,她胡乱摇着头,尖叫着往后退,脚下踉踉跄跄,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任古飞强忍着冲上去抱住她安抚的念头,右手握住手机,又往前逼近半步,哑声问她。“左青青,你……现在能分得清我是谁吗?”
左青青抬起头,透过汗湿与泪水重重的长发,潦草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更加惊惧地转身就要逃。
任古飞一颗心彻底沉下去。他料的没错,丫头不光是心理有阴影,更不光是有PTSD后遗症这么简单,她当年之所以没在加州起诉顾琛,恐怕与她在加州遭受到的心理创伤严重到不能对外人说。
啪. 啪的湿脚印落在勃艮第红木板,任古飞目光沿着脚印往上,追着穿一袭白布棉裙惊慌逃开的左青青。
许久后,他捏紧了拳头。
52、渊(3)
◎“我们分手吧?”◎
破渊者,当有大勇猛。
任古飞又用力地闭了闭眼,在左青青再次仓皇摔倒的时候喊住她,嗓音哑的沁血。“青青,我和你一起面对。成苓死了,那个【笼】……我不会放过那帮畜生!”
左青青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突然尖叫出声。叫声凄厉而绵长,几乎穿云裂帛。
任古飞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她,单膝跪地,伸开颤抖的双臂抱住她,将她牢牢护在怀里,艰难地认错。“丫头,是我不好,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拦着你。现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