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初披着月光回来时张漾已经睡下了。
模模糊糊间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动静,丁零当啷的。张漾摸上手机看了看时间,1点26。
好家伙,这个点儿回来是要熬夜猝死的节奏啊。
不过干他们这行的就得能熬。
他打了个哈欠歪唧唧的套上白T和短裤,趿着拖鞋就要开门看看情况。
客厅。
许景初小心翼翼将那一串钥匙放进裤兜里,尽量不让它发出声音,可他还是对这个室内的摆设不熟悉,黑乎乎的屋子里没等他摸上开关,蓦的胳膊肘儿就碰上了什么。
收手间似乎还将什么东西碰倒在地,只听支离破碎的声音空响在寂寥的夜,打破了平静。
意识到自己可能弄坏了张漾的东西,许景初下一秒蹲下就去摸地上的东西,却被深深划了一下,食指和中指流出了猩红的液体。
走出了房间张漾就看到客厅里一片漆黑,费了点劲儿才看出一道短矮黑影在门口玄关处。
“是是是许景初吧?”张漾罕见的动了动喉咙才敢放声去问。
“是我,漾哥。”
知晓了那个黑影是许景初后张漾松了口气,又见他蹲在门口不动有些疑惑:“你怎么在门口啊?”说着还摸黑啪嗒啪嗒走到了许景初的身边,摸到了位于其上的开关。
“你回来怎么也不知道开——”打开光明的张漾瞥到了许景初被割伤的手指和手心顿然失声,就像被空气捏住了嗓子似的,半晌才听到他的声音:“我靠……牛逼啊你……”
说着眼神也不自觉的放在了地上的“命案现场”,那本来是个银灰色的音符摆件,有一个成年男子手掌那般大,虽然小但也的的确确是玻璃质地。
本来和玄关柜上幸免于难的和是“天涯三浪客”,如今它一碎成三瓣一人身先士卒,倒叫张漾的心里生出点惆怅的滋味儿。
可眼巴前儿也顾不得伤感春秋了,虽然嘴上说着牛逼,还是拉着受伤的许景初就往沙发那边走,把人按下去后又翻老大劲翻出了医药箱——倒也不能叫医药箱,一个透明的收纳盒里放了一两盒创可贴,其余三两张铝片的药也不装盒子,就这么大刺刺的任其躺在C位。
张漾不好意思抱着这上不得台面的盒子只拿了三四贴创可贴就往回走,将创可贴扔给对方后,张漾坐他身边看他包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怎么弄的,还损坏我一物件儿——”
许景初一只手熟练的拆着创可贴的包装:“太黑了,没注意。”
后面又想起什么似的,追加了一句:“你的东西我会赔的。”
张漾哼哼两声不再言语,一时之间屋里只有沙沙的风打窗户声和深沉的猫打呼噜声。
许景初包扎的时候张漾也没干在他身边坐着,他把地上的碎碴子清理了一番,正要提着垃圾袋出门扔垃圾去,随意的回头一撇,就见许景初的目光不知在自己身上停留多久了。
“弄好了是吧,弄好了你就休息吧,我去扔个垃圾。”
许景初坐在客厅隔着两三米也没有收回目光,他低声道歉了又说:“垃圾我明天扔吧,今天这么晚了就别出门了。”
张漾心想也是,谁闯的祸谁解决,更何况他要出门扔垃圾也只是避免跟许景初共处一室,今天不用的话那他也可以早点休息了!
“那行,我先睡了,你,你自便。”
就在张漾摸上他房间的门把手时,一直看着他的许景初出了声:“张漾老师,你很怕我。”
他这句话用的是肯定句,没有多余的声调就将张漾这几天来对他的态度定了刑。
一听这话张漾可不乐意了,像只猫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脸色由晴转到阴:“呵,我怕你?我怕你……”
“那你来说说,我为什么怕你?”
看着张漾不复温和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徘徊凌迟了一圈,许景初的眸子也暗了暗,嘴巴张开又哑声不言。
“这么说罢,你觉得我怕你,是基于什么东西上呢,是地位是咖位是金钱是权力……还是感情?”张漾将全身的刺支楞起来——面对自己不利的一面他总是如此。
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许景初那张欲言还休的脸,两人对峙很久,一个凌厉嗤笑一个冷静沉默,突然张漾就笑了:“草,老子还跟个青春期的小破孩儿一样……”
“得,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今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我怕就怕你了,行了吧你满意了吧赶紧滚去睡觉!”
张漾自觉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应该像十五六岁那时候那么炸,何况许景初那小子还比自己小那么多……他心里默念着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草,许景初这小兔崽子就是来克自己的!
哪知再抬头时许景初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眯眼瞧:“怎么着,我不都说了我怕你了,还想怎么着?”
许景初默默从口袋里捏出什么递给张漾,五指一展,只见手心里静静躺着两颗糖。
“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