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你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见家长?”在连续吃了一周狗粮后,苏止终于忍无可忍问苏洛悠。
彼时顾轻寒正送苏洛悠回苏止家。闻言,苏洛悠“啊”了一声,直接转头问顾轻寒:“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见家长比较合适?”
“我都可以,我家不管我的恋爱问题,对方是个人就行。”一度被谣传为性冷淡的顾轻寒反问,“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家长?”
苏洛悠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家长其实就是我哥”他点开光脑看了眼日历,“就这个月内吧。”
顾轻寒点点头,转身离开。
苏洛悠问苏止:“你觉得我圣诞节直接把他带回家,给我个一个惊喜怎么样?”
苏止实话实说:“我觉得那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苏洛悠最终还是决定提前跟苏洛远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但到底该怎么说,他也完全没有想好。
也许是白天的太多心绪干扰了他,当天晚上,他又做了噩梦。
“,”梦境里,看不清面容的长发女人弯下腰将手中的物件展开给他看:“你看,这是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服。你喜欢吗?”
苏洛悠扭头看了一眼,那是条黑色的连衣裙。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连衣裙的模样,梦中幼小的自己就移开了视线。
“很好看,妈妈。”他听见自己说,“可是,这是女孩子的衣服。”
女人忽然笑起来,声音极度温柔:“就是女孩子呀,女孩子就该穿裙子才对。”她伸手轻抚孩童的脸颊,分明站在阳光下,她的手却比阴影中的孩童还要冰冷,光滑细嫩的手掌在皮肤上抚过,带来心惊肉跳般的恐惧。女人低语,语气温柔,落在孩童耳中却与恶魔的低喃无疑:“你可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
苏洛悠以孩童的视角凝视那个女人——他应当称呼其为“妈妈”的人。
他想起来,这大约是他四岁左右的时候,那个时候女人还算比较正常。
孩童的性别观念十分模糊。对那时的他而言,男孩与女孩的区别只是裤子与裙子的区别。那个女人试图以她病态的观念来改变他,若不是那时候苏洛远早早意识到了不对,他应当也会认为自己生来就是女性。
幼小的苏洛悠坚持:“我不是你的女儿。”
女人脸色骤变。
苏洛远的睡眠一向很浅。当他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推开自己房门时,他几乎是立刻从睡梦中醒来,做好了攻击准备。而后他发现是苏洛悠站在自己门口,这才松了口气:“又做噩梦了?”
苏洛悠点点头。他换了身素白的睡裙,配上他的白发红眼和苍白到病态的皮肤,活像是什么恐怖故事里的女主人公。
苏洛远倒是习惯了他这身打扮。他翻身下床,两人一前一后近乎无声地溜到厨房,背着大人们准备开小灶。
苏洛悠一直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少爷,苏洛远比他好上那么一点,会做些传统的甜食。苏洛悠七八岁时苏洛远刚进入帝都军事学院,偶尔他休假回家时,两个同样训练得遍体鳞伤的孩子就会在其他人都入睡后偷偷地溜到厨房给自己开小灶,夏天绿豆汤冬天冰糖雪梨。
那个时候苏家还不像这么冷清,他们的母亲和另一位夫人产下的两个孩子都还在家里。那个时候他们也都是类似的沉默寡言的人,两个有着近似遭遇的孩子——其中一个已经称得上是“少年”了——就这样在很多个沉默的夜晚里逐渐生出了一种难以言状的默契。
这样的习惯一直持续到苏洛远毕业,进入第四军团。
后来,苏洛悠被所有人认为会成为而进了帝都军事学院为未分化的预备役准备的预科班后分化成了个。
再后来,他们的母亲病逝,苏洛悠开始被噩梦缠身。他们就又恢复了这个习惯。
苏家的冰箱里常会备些新鲜水果。苏洛远翻了半天,还当真翻出一个雪梨来。
苏洛悠靠在厨房门口看苏洛远准备宵夜,心里却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个梦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说实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那个女人充满了恐惧,那种心理阴影纠缠他到现在——不是关于女装,而是别的某些东西。
也许最开始女装对他而言是个迫不得已的选择,现在它却成了一种爱好。
他又忽然想起了顾轻寒。
他承认自己是喜欢顾轻寒的。但他无法说清楚这种喜欢的缘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喜欢顾轻寒的。
他只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如果自己将来会爱上什么人的话,那就只有顾轻寒了。
这种感情是在很早以前就有的。比他们重逢早,甚至比他们的初遇更早,早在他第一次远远看见那个传说中的“年轻一代最强”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想法。
只是那个时候,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真的会和顾轻寒有交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命运这种东西的话,苏洛悠想,他一定要感谢命运让他们相识。
苏洛悠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