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问,殷虹自己先开口了:“我是雪山集团总裁殷问的姑姑,你认识殷问吗?”
陶予溪抬眸笑了笑:“认识。”
“你们什么关系?”
“认识的关系。”
殷虹啧了一声。
“那你知道我那侄子最近在接受复健吗?”她似有所指,“为了复健,还签了一份特别的合约。”
陶予溪早已确定她来者不善。
亲戚,复健,订婚。
白如冰说过,她和殷问合作的条件,是殷问要和她结婚。
和殷问正式交往以来,她下意识回避了白如冰的事,现在看来是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不好意思,殷女士,我这里的画恐怕不符合您的要求。”陶予溪先拒绝了殷虹。
“哦?为什么?”
“如果是订婚礼物,应该要选喜庆点的吧。”陶予溪说,“可我们这里,是个暗黑系风格的作坊。”
小雪“扑哧”一声笑了。
殷虹眼角精心藏起的皱纹抽了抽。
“小雪,把作品画册拿来,给殷女士看看我们的风格。”陶予溪对小雪交代道。
小雪应了声,笑得有几分兴奋。她取来的是一本概念集,内容自然是她认为的暗黑中的邪恶,邪恶中的至暗。
殷虹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真的买画,她发了顿脾气,就由小雪假装客气地送走了。
陶予溪还留在茶室里,心情复杂。挑衅之人因何挑衅?她的话又有几分真实?她想要当面去问殷问。
她给殷问打了电话,是江助理接的。
“殷总在开会,可能会比较久,等会议结束我会第一时间转告他的。”江助理的话没有什么破绽。
但陶予溪记得,殷问开会也是会带上手机的。
而且这几天,他“开会”的次数和时间实在太多了。
另一个思路在她脑中出现,她决定去找白如冰。
小雪很快就帮她查到了白如冰投资的医疗科技团队,那是一家十分年轻却倍受各类科技奖和投资人青睐的创业公司。拨通那家公司的座机号后,又找了个听起来十分正当的合作理由,她联系上了白如冰。
白如冰一听电话里她的声音,似乎就明白了她的来意。她没有惊讶,比第一次两人见面时沉稳许多。
“正好,我也有要让你看的东西。”白如冰说,“你来找我吧。”
她们在一家私立医院见面,白如冰带她在一条弯弯绕绕的走廊上走了许久,来到一间康复室门口。
“他最近的空暇时间都在这里头。”白如冰扬扬下巴,说。
隔着小小的玻璃窗,陶予溪看到殷问的背影,被四五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环绕着。
那一刻他是站着的,两腿被复杂的金属装备支撑住——那就是能让他恢复原样的外骨骼。
陶予溪有些恍惚:站立着的他有一副好身材,高大颀长,笔挺如青松。如果他没有出事,本该是如此的。
现在为了维持这姿势,他苍白的皮肤渗出一滴滴汗水,衬衫的后背早已湿透。
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只喃喃自语:“很疼吧。”
白如冰两手抱臂,说:“现在是关键阶段,如果中断的话,以后可能就永远好不了。”
陶予溪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白如冰的目光追着她:“你也不想他一辈子都只能当残废吧?”
不管是殷虹还是白如冰,她们的挑衅都不高明。但陶予溪忽然不想让殷问再添负担。
无论她和殷问最后会如何,现在都不能让他中止复健,不能让他的汗水白流。
没有什么,比他的健康更重要。
见到陶予溪转身就走,白如冰追了上去:“不再等等?稍后他有休息时间,你们可以聊聊。”
“不了。”陶予溪说,“别说我来过。”
她决定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白如冰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于是没有再跟着她。
晚上回到家中,陶予溪疲惫地往沙发上一靠。目光落在了客厅角落那只行李箱上。
里面还有些东西还没有完全收拾出来,现在看来,在放进柜子里之前,又得让它派上用场了。
退一步,才能看清一些事。而她和殷问两个人,都有必要退一步。
第二天在工作室里,小雪拿来了几个画展的备选场地方案。
陶予溪翻看一遍后,说:“了解一下B市有没有更好的场地。”
“要在B市办画展吗?也太远了吧!”
陶予溪摇摇头:“距离不是问题。我想了下,B市的会展资源本来就比我们这边丰富,或许能让我们有点新突破。”
小雪听她这么说,又去搜寻了几个B市成功办展的案例,挑选出一批场地。陶予溪很快就筛选出两个较为满意的,准备隔日就去B市。等现场敲定一个后,就可以开始正式筹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