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潮听得颇有几分惊讶,“嚯,定海贝……的确是好东西。”
这是长于东海水域深处的贝壳,上可入药治病,下可增长修为,最关键的,佩戴一颗就能凝出水泡护佑周身,可在一日之内安然无恙地行走于海底。
嬴舟知道他一直想打通前往东海的商路,想寻找有关龙的踪迹,那么这两箱海贝,他应该会动心。
大鳄鱼果然面露微笑地靠回了软塌上,“嬴舟少爷小小年纪能攒出这等数量的私房钱,着实令人钦佩。”
他闻言正要说话:“那……”
“只可惜。”望海潮一声打断,从容自得地抽了口烟,“定海贝,老夫也有不少库存,如今并非燃眉之急,暂时还派不上用场。”
“现在用不上,以后总能用上!”他有些急了。
“小少爷。”望海潮不疾不徐地笑了笑,“你若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就请回吧。”
有什么紧攥用力的细微声响。
小椿先是发现了嬴舟握得关节泛白的拳头,接着她看见他侧脸的眉目,那双冷峻的狼眼狠狠盯着对方,其中流出一股深深的不甘和屈辱,咬着的牙使得唇边的肌肉隐约凸起。
他那么敏感自傲的人,被一个其貌不扬的奸商呼来喝去,心里肯定不好受。
值得吗……
这般的场合,她不便于开口,只好在暗处轻轻拉了拉嬴舟的衣角。
少年仿佛乍然回过神,带了点歉疚地转头。不管和旁人如何剑拔弩张,在望向她时,嬴舟的神情永远是柔和的。
“我们……我们先走吧。”
出了暖阁,灯火阑珊的地下城充满了凄迷的味道,宛如叫尘世抛却的孤岛。他们两人都没停下,也都没说话。
大概过去好一阵,嬴舟才恍惚意识到,他似乎让小椿担心了。
“我没事,真的。”他语气透着无措与不安,尽可能地让自己瞧着轻松一点,“反正……人家说得也没错。”
嬴舟故意张望四周,显得镇定地装着看风景,“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小椿神色自然地冲他一颔首,还有心情让唇角扬上些许弧度,举止间依稀是一贯的没心没肺。
她不能总让旁人替自己忙前忙后了。
说到底,这是她的事情。
还有什么能做的吗?
还有什么,是在此时此刻可以帮上嬴舟的。
走到快临近黑市边缘之际,他步子渐渐转缓,而后好似突然有了什么打算,将小椿拉到自己面前摁着她站好。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再去同他谈一谈。”
她先是点头。随即又问,“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了,你等我就好。”
“哦……”
他脚速快,转眼就没了人影。
小椿在原地里来回拉磨地走上几圈,望见旁边有个石墩子,便伸手起了一层树叶给自己铺上,施施然坐下,两手发愁地撑着脸颊。
她盘算着自己从头到尾有没有什么能在这黑市上叫得起价的物什。
此处的妖不看重钱财,更看重那些稀有的、用处大的。
她那随时能结的果子时效不长,到风雨城里卖个热闹还行,在这儿恐怕很难惹人侧目。
当初给嬴舟解蛊毒的橡果倒是好东西,可惜一年也就一两颗,今年的已经喂给他吊命去了,第二粒全靠运气。
小椿屏气凝神,结印在手,调动起周身的筋肉,堪称卖力地试图再结出一粒来,那神情比母鸡下蛋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在她认真专注地准备着生命的大循环,头顶忽然投下一道黑影。
*
嬴舟折返回望海潮的小隔间时,他正躺在软塌上,由一个娇媚的蛇精按捏腿脚。眼见来者去而复返,忙坐起身,挥手示意侍女退下。
“怎么?”他似笑非笑地眯起眼,“小少爷还没死心吗?”
视线中的少年目光如炬,只探手到腰间,微一施劲扯下了什么,拍在旁边的茶案上。
“我再加一码。”
那东西并不大,在四周的灯火映衬下隐隐闪着纯白的光。
鳄鱼精支着两手定睛看去。
平滑光亮的紫檀木桌托起一枚莹润小巧的犬齿,由红绳系着。
他果真怔忡了一下:“这是……狼牙?灰狼族的狼牙?”
嬴舟面不改色,“你应该知道北号山的灰狼乳牙代表着什么,每头狼一生只这么一颗。”
“你与犬族私交不错,却一直没有机会牵上北号山的线吧?”他抬了抬下巴,“有了这枚狼齿,你便能自由出入狼族,今后行走在外,亦可凭借此物得到灰狼的庇佑。再加上那两箱定海贝,这笔生意你是稳赚不亏。”
望海潮掌心摁着扶手,身体却向前倾的,好似要瞧清那究竟是不是真的灰狼乳齿。
“不老泉充其量就是普通的补品,既不能让你延年益寿,也无法使你死而复生,错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