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初恋的成熟程先生,你能在这儿亲一下你的第二任女朋友吗?”
程濯愣一下,不确定地问:“在这儿?”
目光带过四周。
不是什么繁华的街,但依旧店铺夹道营业,行人车辆来来往往。
孟听枝仰着头,巴掌大的脸,脂粉未施,柔淡又干净地摊露在他视线里,好郑重地“嗯”一声。
程濯的吻,应声朝下俯来,蜻蜓点水。
孟听枝闭上眼,任由那片关于他的影子将自己完完全全地裹住,老街有风,他是比夏日树荫更叫人舒心惬意的存在。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程濯配合:“为什么?”
孟听枝牵着他,朝梧桐里走,说:“因为我太想光明正大的喜欢你了。”
说完,无由生起闷气,她硬声补充:“我以后都要!”
程濯莞尔,点点头,庆幸地说:“还好。”
“还好什么?”
“还好是光明正大地喜欢。”
孟听枝眉心轻敛,不解道:“不然呢?还有什么?”
程濯:“光明正大地睡我。”
孟听枝怀疑他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宝典,名字就叫《如何让孟听枝难为情》,他为什么能随时随地,脱口而出一句极其淡定从容的话,就能叫自己面红耳热?
孟听枝也要学。
咳一声,孟听枝一本正经地通知他:“喜欢里面也包括这个的,你等着吧!”
最后一句,四个字,颇有几分飒气狠绝,仿佛好日子没几天就要到头了。
程濯简直哭笑不得,以认命的语气回复。
“好,我现在就开始翘首以盼。”
孟听枝:翘首以盼?
她正琢磨自己放的狠话可不是这个意思,两人已经走进梧桐里。
花店柜台写作业的方舟目瞪口呆地走出来,人站在门口,揉了揉眼。
“枝枝姐姐!”
孟听枝看过去:“嗯?”
方舟看着他们:“你们牵手了,我妈妈说只有女孩儿愿意和男孩谈恋爱,男孩才可以牵女孩儿的手,不然就是耍流氓。”
孟听枝:“……”
完全没想到方姐的情感教育已经详细到了这一步。
程濯将孟听枝的手扣得更紧了一些,朝方舟点头:“你妈妈说的对。”
方舟挠挠头:“所以你们谈恋爱了?”
孟听枝:“……”
程濯大方回答:“大概是。”
小孩子可不管什么概率问题,“大概是”就是“是”了。
方舟眼睛发光,艳羡地吞吞口水:“那什么时候我也可以谈恋爱啊?”
孟听枝:“等萌萌同意。”
程濯补充:“等你妈也同意。”
孟听枝打开了思路,再补充:“也要萌萌的爸妈同意。”
三个回答如同三座大山压在方舟幼小的心灵上,孟听枝挥挥手,催他赶紧回去写作业。
回了雨水集,孟听枝先进,程濯跟在她身后。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见你妈妈?我好问她同不同意。”
孟听枝斩钉截铁:“不给!”
对上程濯的目光,忽然又软怂了一截,改口道:“……暂时不给。”
也算是为自己争取到一星半点的利好,程濯没再深究“暂时”的问题。
“那封信呢?”
雨水集一楼几乎无隔断,开阔似一个小型展厅,阳光漫进来,将程濯的影子延伸至孟听枝脚边。
她刚从冰箱里倒了一杯冰水出来,近零度的纯净水脱离储藏环境,很快地在透明玻璃杯上氤氲出一层冰雾。
白茫茫的一层。
她捧着杯子转过身,望着他清俊认真的面容,骨子里那股迂回胆怯又像触及了什么应激反应,十六岁的孟听枝一瞬间弹回她身体里。
她怯软问:“哪个?”
程濯:“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封信,我找了,找不到,可能时间太久,也可能我不在国内的时候被什么人弄丢了。”
“你能告诉我写了什么吗?”
他不会问,你是很久以前就喜欢我吗?之前她从来没提及,或许那段她单方面认识他的时光,并不是什么好记忆。
什么叫近情情怯呢?
大概因为阴差阳错与她的一整个青春擦肩而过,他也不敢去细究,那么冷淡反叛的少年时期,他不曾对任何人温柔过,他满身荆棘的时候,伤害过她吗?
他目光太沉,孟听枝咽下一口冰水,低温流淌,叫嗓口凝滞般的僵,她在那股在感官蔓延的凉与麻里,目光闪烁着。
“其实,其实没写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了。”
程濯不信:“真的?不记得了?”
孟听枝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处绷出几分青白之色。
好似那冰雾嵌进去了,指骨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