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稳婆给婴儿断了脐,又在子孙桶里清洗干净,方裹上大红襁褓,抱去炕边给黛玉看。
黛玉此时早已精疲力尽,看大红襁褓包着孩儿,生得面目俊秀,目朗眉疏,着实欢喜,轻轻抚着婴儿嫩嫩的小脸蛋,几欲流下泪来。
薛姨妈见状忙劝道:“月子里可不能哭,仔细落下病根。”
黛玉闻言方忍住了。
紫鹃取了四十两银子,四个金玉戒指分别装了荷包,递给两个稳婆,笑道:“今日劳烦二位妈妈了。”
两人接过荷包,只觉沉甸甸的,心中大喜,忙磕头谢赏。
黛玉正欲说话,忽见白鹭忍笑进来回话:“奶奶,爷在外头等的焦急,问多早晚才能进来?”
原来林如海与顾湛得了黛玉平安产子的消息,皆喜出望外,林如海还好些,闻得黛玉母子平安便放了心,自去歇息了,顾湛却急不可耐,恨不得立时飞过来看望母子俩,却迟迟不见李纨等人出去,只在外头急的不行。
众人闻言皆忍俊不禁,江映雪见黛玉脸上飞红,不禁扑哧一笑,道:“看来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碍事了。”
李纨也忍笑,向薛姨妈道:“夜色已深,姨妈与妹妹同我一道去歇息罢。”
当下众人各自回房,李纨邀了薛姨妈宝钗同去,紫鹃亦命人为江映雪收拾好了客房。
片刻后,顾湛带着太医匆匆进来,紫鹃等人已放下了帐幔,又搭了帕子在黛玉腕上。
太医告了罪,在床前小杌子上坐了,凝神诊了脉,而后又问了几句,方起身向顾湛笑道:“三爷放心,奶奶无甚大碍,只是伤了
些元气,也不必服药,只需饮食上精心些,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顾湛闻言方放下心来,谢过太医,命人看赏,好生送了出去。
两个奶娘是早就挑选好的,皆是顾家的家生子,性情稳妥,人也干净爽利,此时也已喂好了奶,将襁褓放在黛玉枕畔。
黛玉此时已换了干净衣裳,身上只穿着件银红小袄,头上勒着石青色织金缎抹额,脸色虽有些苍白,眉眼间却满是喜色。
顾湛在炕边坐下,看向黛玉,眸中柔情似水,轻抚了抚她的脸颊,道:“辛苦你了。”
紫鹃等人见状,彼此对看一眼,皆是满面笑容,知趣的退了下去。
黛玉面上微微一红,看向枕畔的大红襁褓,柔声道:“虽有些辛苦,却是甘之如饴。”
顾湛掀开小被,看见孩子裹着襁褓,小脸蛋通红,睡的正好,越看越爱,忍不住用手背轻轻摩挲着儿子的小脸。
此时襁褓中的小婴儿仿佛也知道爹娘在身边似的,睁开葡萄似的眼睛看了看周围,砸吧着柔嫩的小嘴儿笑了。
夫妻两屏气凝神,痴痴看着小家伙,心中都是柔情无限。
黛玉此番生产,着实耗费了不少精力,此时丈夫与儿子都在身边,心中平安喜乐,身体却十分疲倦,略说了两句话便忍不住沉沉睡去。
小婴儿也已熟睡,一只小拳头抵在脸颊边,睡的十分香甜,黛玉侧身而睡,娥眉微蹙,面色苍白,眉眼间犹有几分疲累,手臂却不自觉圈着襁褓。
顾湛静静看着妻儿,只觉心中温软一片,温柔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脸蛋,又轻轻帮黛玉掖了掖被角,方小心起身,就在一旁的软塌上睡下。
只是顾湛心中太过欢喜,在榻上辗转了半宿也睡不着,忽然想起儿子未起乳名,又开始琢磨起来,展转寻思,直至四更时分方朦胧睡去。
次日一早,顾湛见窗外天光大亮,连忙起来梳洗,此时黛玉也已醒了,看着奶娘喂了一回奶,正轻轻拍着襁褓,顾湛便将未起乳名一节与黛玉商议。
黛玉低头想了想,先前阖家商议过,不论男女,大名都叫顾昭,便说:“大名既定了昭字,乳名不如唤做安哥儿,可还使得?”
顾
湛听了连连点头,笑道:“很好,平安顺遂,就叫安哥儿。”
正说着,忽见丫鬟进来回话,道府里的管家媳妇带着众家下媳妇,并各房丫头,俱来各叩头道喜。
原来昨夜黛玉平安生子,府里上下都知道了,只是天色太晚,不便前来,故今日一早便忙忙赶来道喜。
顾湛心下欢喜,当下命人传话:“每人赏两个月的月钱,贴身服侍奶奶的人额外再赏一对金银锞子,两匹大红尺头。”
众人听了,顿时喜出望外,忙磕头谢恩。
此时薛姨妈与宝钗亦来看望了一回黛玉,因府中还有事务料理,便回去了,李纨与江映雪因明日洗三,故留了下来。
另一边顾老夫人已遇上了送信的家人,听闻黛玉平安生下一子,乐的合不拢嘴,路上也不愿多歇,一叠声命车夫加速赶路,终于在晌午后赶回了家中。
林如海已看过了外孙子,见了顾岩便笑呵呵道:“老亲家,快去看看咱们安哥儿,生的好个模样儿。”
顾岩听了越发心热,当即走来要看,顾老夫人正在黛玉屋内抱着重孙子不肯松手,听闻顾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