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礼被人说穿,笑了笑,也并不反对:“人生在世,总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仙尊觉得呢?”
江少辞勉为其难听了一会,听完之后他觉得刚才的预感没错,确实很无聊。
江少辞站起身,长腿一跨就迈过围栏:“没兴趣。出去记得关门,别让你的人出现在这个院子百米之内,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这盒药物我颇废了番力气才寻齐,仙尊不要了?”
“交易是两个实力差不多的人不想两败俱伤,才放到谈判桌上谈。我若真想做什么,你拦得住我?”
霍礼一个在恶棍堆里长大的人,听到这话都叹服了。江少辞竟然能把强抢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厉害。
“仙尊至少听我说完我的条件。”霍礼对着江少辞的背影,不疾不徐道,“仙尊对北境言家知道多少?”
江少辞停住,终于升起些兴致:“言家?”
“没错,正是那支天生有通灵能力、可以预知未来的言家。”霍礼说道,“他们这一族着实被上苍眷顾,预言凶吉、通晓未来这么神通的能力,偏偏降临在他们家,不可谓不幸运。若能得到言家,每次行动前可以预知凶吉,天下霸业谈何远哉。如今,言家被北境皇帝流放至苍洱,就在西流沙东北不远处。江仙尊,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江少辞终于转身了,他皱着眉,问:“言家被流放了?”
这几个字组合起来,每一个都怪诞至极。他印象中言家是最受王城倚重的家族,乃皇家左膀右臂,风光仅次于慕氏。言家被流放,比慕家人死绝了还让江少辞吃惊。
“是。”霍礼点头,同样不明所以地摊手,“今时不同以往,一千年前言家不知道做了什么,得罪了前一任皇帝,被举家流放。后来帝御城换了新皇帝,近年隐约露出风声,似乎新皇有意赦免言家。若江仙尊也对言家的破妄瞳感兴趣,那就要加快动作了。”
江少辞其实对破妄瞳不感兴趣,修行之所以其乐无穷,就是因为他们在与天搏命,谁都不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如果预知了未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但牧云归身上却带着预言的天赋,他们在海底殷城得到了一枚破妄瞳,如果能再得一只,牧云归的修为想必能大大提升。
江少辞心里动了动,不动声色道:“可以。但事成之后,我要破妄瞳。”
言家最值钱的就是他们的眼睛,江少辞一开口就把大头要走了。霍礼点头,应下了:“好。明日我会把陈老怪送过来,全天候给牧姑娘祛毒。解毒第一疗程结束之前,我不会来打扰仙尊的。”
还算识趣,江少辞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霍礼拱手行礼,他干着最肮脏的勾当,为人却礼数周全,进退得体。他转身走向大门,手碰到门扉时,忽然停下:“仙尊可否知道,在我们这行里,什么人最容易背叛吗?”
江少辞没答话,霍礼短暂停顿片刻,自己说了下去:“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也不是心机残暴之辈,而是那些成了家、娶了妻的男人。”
江少辞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得冰冷,反问:“所以呢?”
“一个男人一旦有了牵挂,他就有了弱点。”霍礼开门,风度翩翩走向外界黑暗,“我言尽于此,仙尊自便。”
第75章 掉马 作死多了,总会翻车的。
大漠入夜后冷得极快,夜幕漆黑,风声呼啸,宛如鬼哭狼嚎。霍礼走入大门,立刻有人上前,给霍礼点灯引路:“三爷,您回来了。”
霍礼披着黑色披风,淡淡应了一声,问:“我不在这段时间,府里有什么新鲜事吗?”
属下提着灯走在霍礼身边,飞快地说:“三爷出去后没多久,那位果然去找城主了。他不知道和城主说了什么,足足待了一刻钟才出来。”
霍礼轻笑,语调悠然又危险:“我这个弟弟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属下垂下眼睑,默默听着,不敢插话。流沙城政权交替非常频繁,真正意义上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来到这里的都是暴徒逃犯,谁拳头大谁就是流沙城的老大。许多人靠武力上位,暴力统治流沙城几十年,一旦等他的实力衰弱下去,就会被新的政权推翻。这些人有的是年富力强的新人,有的是仇家的子嗣儿孙,但更多的,是前任城主的亲信下属。
旧的苛政被推翻,新人带来了新的苛政,像树轮一样,一年接一年轮回。直到五百年前,霍礼的祖父来到流沙城,结束了持续千年的帮派混战。他收服各大势力,成为流沙城新一任城主。
霍礼的祖父出身自没落的仙门世家,算不上多有名的家族,但也是读过书、受过正统教育的精英。他深感流沙城再这样无节制乱斗下去,只能白白内耗,所以他拟定了城规,包括不允许城内打斗、城区内禁止抢劫、分区交易等,正是如今流沙城的雏形。
流沙城中的恶人虽然谁都不服谁,但遇到霍礼的祖父时,都愿意给城主一个颜面。霍礼的祖父为人公允,调停了许多争端,一手创立了一个还算有秩序的流沙城。他在城中获得巨大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