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礼表情倒很沉静,除了看到语冰衣服被霍信扯落时他没控制住情绪,其余时间他都很冷静。这一路走来,已经足够霍礼想清楚了。霍礼拿起一块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手上的血点子,说:“我的东西,还轮不到别人做主。”
霍礼这话一语双关,既是说城主,也是说他们这些属下。亲信霎间噤声,背后立马出了一层冷汗。
霍礼目光淡淡垂着,道:“今日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下去吧。”
亲信行礼,往外走去。他们走到一半,忽然被霍礼叫住:“等等。”
亲信后背一紧,绷着脸回头:“三爷?”
霍礼依然专心擦拭手指,他浑身是血,动作却斯文优雅,如同一个诗礼传家的读书人。最后一个血滴他擦了很久,终于放下帕子,双眸黑沉沉的,说:“叫陈老怪来。”
亲信一怔,陈老怪?陈老怪不是送出去给那两位客人解毒了吗?三爷亲自吩咐过,若无大事,任何人不得去打扰陈老怪,如今怎么又要把陈老怪叫回来?
亲信脑中闪过很多念头却没想懂,面前三爷还等着他回话,他不敢再耽误,赶紧躬身应是。
语冰洗完澡出来,发现霍礼还在。他还穿着原来那身衣服,上面血迹斑斑,光看着就让人胆寒。语冰动作微顿了下,给霍礼问好:“三爷。”
霍礼轻轻点头,他状若修罗,对她却始终和气,像是天底下最守礼的正人君子一般,说:“原来那碗驱寒汤凉了,不能再喝了。这是他们新做的,你先趁热把药喝了吧。”
他如此体贴,倒让语冰过意不去了。语冰接过药碗,闻了闻里面的味道,眉细细拧了下。她将碗放到旁边,说:“三爷应当还有其他事情吧,这碗药我自己喝就好,三爷去忙吧。”
霍礼轻声叹气,笑道:“别人都巴不得我留下来,你倒好,一开口就让我离开。我霍礼虽然不算个好人,但还不至于做强迫女人的事。你放心喝药就是。”
霍礼说着拿起药碗,像是要喂语冰喝。语冰看着面前的汤匙,愣住了。霍礼注意到她的动作,眉梢意味深长地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怕苦吧?”
语冰面有尴尬,立刻道:“不是。”她伸手欲要接过药碗,但是霍礼不让:“既然不怕苦,怎么怕我喂?”
语冰一步步被架起来,想推辞也没办法,只能低头含了一勺。药一入口,语冰立即皱起眉毛,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咽下去。霍礼看到,不由笑了:“你平日总是板着脸,我还以为你无论做什么都这副表情呢。原来,你也有冷淡之外的情绪,连喝药都怕苦,像小孩子一样。”
语冰拧着眉心,闻言,不悦地瞪了霍礼一眼:“你才是小孩子。论起年纪来,我不知道比你大多少。”
修仙界不能用长相判断年龄,霍礼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语冰说完,他脸色却微微沉下来,听起来有些不高兴:“那又如何?”
霍礼并不是一个会伺候人的主,往常只有别人伺候他,从未有他需要花心思琢磨别人的时候。但这次,他却端着药碗,不厌其烦喂语冰喝药,语冰若是不喝,他就陪语冰耗,还说:“你若是再耽误下去,这碗凉了,只能熬一碗新的。到时候,你还得多喝一碗。”
语冰实在拿霍礼没办法,她性情冷淡,不擅长和人争吵、辩论,霍礼不要脸起来她根本束手无策,只能由着他得寸进尺。最后磕磕绊绊,一碗驱寒汤终于喝完了。汤药里面放了安神成分,没过多久,语冰就觉得困。
她刚刚沐浴过,头发微湿,身上带着体香,一眼又一眼瞥他,活像一只纯白色的兔子,自以为警惕,其实把自己的底线暴露了干净。霍礼了然,很主动地说:“时候不早了,你安心睡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语冰很明显长松一口气,眉眼浮现出些许雀跃之色,甚至先他一步站起来,看那模样就等着赶他出去了。霍礼心中微有不悦,他慢悠悠起身,忽然不动了,倾身向语冰靠去。
语冰吃了一惊,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霍礼逮了个正着。霍礼指尖摩挲着语冰光滑纤细的下巴,触感之好,甚至让他生出一种出尔反尔的念头。
他确实不会逼迫女人,但他的道德感就像大漠的风沙一样时高时低,没什么必要非守不可。语冰看着霍礼的眼神,本能觉得危险,脊背都紧绷起来。
霍礼手掌放在语冰脸上,颇有些爱不释手。他眼神缓慢划过她的脖颈、腰身,突然很想知道她身上摸起来是不是同样美妙。
都说女人是温香软玉,但对于语冰,大概便是冷香冷玉。她体温比别的女子低,但皮肤紧致光滑得多,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偏偏又柔软无比。霍礼终于明白世人为何狂热追捧北境之人了,他也是遇到语冰后才知道,什么叫冰肌玉骨。
相比之下,以前那些女人只配叫庸脂俗粉。
霍礼还没有得到她,就已经开始可惜了。
最终霍礼岌岌可危的道德线还是维持住了,他指尖不舍地摩挲过语冰的唇角,俯身,低声对她说:“放心,今日这种事不会再出现了。只要我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