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他,就是铺天盖地的悲伤吞噬着她,说话、走路,都得用尽力气去挣扎。
沈芷宁垂眸,听着自己苍白的声音道:“祖母,孙女明白了。”
出了祖母屋子,沈芷宁停在廊檐下。
今夜空中无月无星,这几日,沈府的灯火似乎都比平日里黯淡许多,她站了许久,随后去往西园守夜。
到了第七日,先生遗体入棺,出殡。
从西园出发,去往墓地,一行队伍浩浩荡荡,沈芷宁扶着哭得身子快撑不住的余氏走在最前,旁侧无数人撒着纸钱、拿着白幡,所经之路,满眼的白茫茫。
从一个街巷走到另一个街巷,吴州的百姓皆在两旁,也有随着队伍一道行走,送殡队伍越来越长,哭声本压抑着,后有一子从两旁冲出,哭着跪倒在棺材旁:“先生!”
其声撕心裂肺,听得众人更为动容,哭声从压抑变得释放,连绵不断,响彻上空。
沈芷宁回头看着众人,再落于棺材上,泪水直涌。
云水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
傍晚,京都秦家别院。
马匹沿着大门口的大道飞驰而来,缰绳狠狠一勒,骏马一阵嘶鸣,男人翻身下马,早就站于一旁候着的小厮忙接住缰绳。
“今日可有来信?”秦北霄径直大步进大门,问迎上来的小厮观文。
“今日未有来信。”观文立即回道,“不过吴大夫今日来了。”
到底身子伤着,吴大夫隔一段时间便来把脉一次。
秦北霄什么话都未说,但脸色冷淡了些许,按理说,应当来信了才是,这般想着,往主堂走去,进了主堂后,吴大夫给他把脉。
“秦大公子心火燥啊,”吴大夫道,“这两日刑部是有何焦头烂额之事吗?”
秦北霄眉头微微一蹙,吴大夫继续道:“身子比之前好上许多了,秦大公子也莫要多操劳,好生休养才是。”
“你又不是不知我如今境况,”秦北霄收回了手,随意理着袖扣,眼角微起看着吴大夫,“这好生休养也得有命休养。”
吴大夫无奈道:“是,秦大公子,老夫再给你多开几幅药吧。”
“吴大夫请。”观文引着吴大夫打算出屋门,未料到刚出门就撞到了萧烨泽,观文被撞倒在地,萧烨泽来得又急又冲,根本顾不上他,直接进屋门道:“秦北霄!你可知道吴州发生了什么事?!”
秦北霄一听到吴州两个字,面色一下凝重起来。
萧烨泽甚至都未坐下来,看着秦北霄,想到方才听来的消息,也是悲从心来,红着眼眶道:“李先生去世了。”
秦北霄立即站起身来,沉声道:“去世了?”
萧烨泽撇开头,用袖子随意擦了下眼角:“是,杨建中的人快马加鞭赶回京的、进京就直奔父皇那儿报信,我一听闻消息就赶来了,说是被人刺杀,安阳侯府逃出来的那些个护卫干的,射了三箭而亡。”
说到后面那句,萧烨泽已有些哽咽。
秦北霄整个人都开始阴沉:“安阳侯府?杨建中好个庸人!说什么便信什么,安阳侯府早就被查得干净,悉数相关人等不是被杀的杀、斩的斩,哪还有什么流亡之人,他倒还真敢报上来!定是他劝李知甫来京,许是说动了李知甫,此事被人知晓……不是安阳侯府,我亲自去查!”
说着,就要出屋门,被萧烨泽拦了下来:“你疯了?你现在离不了京!整个京都都对你虎视眈眈,刑部和秦氏都盯着你,就等着你犯错!你一离京就是一本参折,到时候压着父皇罚你入狱,谁救得了你!”
“难道就让杨建中那废人查?查不出来怎么办?先生就这么死了?”秦北霄冷声道。
萧烨泽突然间没说话,看了秦北霄许久,慢声道:“先生的事,杨建中定会尽全力去查的,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告诉你。”
萧烨泽对上秦北霄的眼神,突然不敢将话说出口,他竟害怕秦北霄知道这件事。
可必须得让他知道。
萧烨泽轻声道:“沈芷宁,与顾家定亲了,定的是顾三顾熙载。”
这话说完,萧烨泽就看秦北霄反应,他面色与平常无异,眼神幽深,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而后,他慢声道:“我不信。”
“我今日特地赶来,为的就是这两件事,你应该知道我此刻所说并非假话,齐家的齐老夫人已上了顾家的门,已将婚事定了下来,过两个整个京都就都会传遍了!”
“我说了,我不信。”秦北霄的眼神狠戾至极,死死盯着萧烨泽道,“她说过会等我回去。”
“这定亲乃事实!就算你不信,事实便是如此,你改变不了!沈芷宁说等你回去,她改变心意了也说不定,这都是说不准的。”
话音刚落,萧烨泽脖间就感受到一片冰凉,对上的是秦北霄凛冽的眼神:“三殿下,我警告你,此事莫要再胡说。”
萧烨泽简直要被气笑了。
见萧烨泽未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