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夏之前跟他打交道的时候就从侧面了解过一些,这才特意来这儿一趟,跟他套近乎打探消息的。
她问:“那严刑逼供的结果呢?”
尹掌柜继续道:“那伙盗贼被严刑逼供没多久,便招供说确实有一个同伙,三年前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那个同伙男生女相,长得高挑,跟你差不多……”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然后看着赵长夏。
他倒不是怀疑赵长夏,毕竟那伙盗贼都把人供出来了,县尉肯定就去抓人了,哪里还给赵长夏到处乱跑的机会?他只是有些好奇那个盗贼同伙是否如赵长夏长得这般阴柔。
赵长夏听到这里,心下一沉。
不管陈县丞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才怀疑那伙盗贼有同伙在逃,他都不该管盗贼的事情。他突然插手此事,又通过严刑逼供的方式从盗贼口中套出了那个同伙,这怎么看都像是无中生有、杜撰出来的盗贼同伙。
而且那个盗贼男生女相、长得高挑,三年前跟那群盗贼分道扬镳。她恰巧是三年前出现在鹄山乡的,在别人的眼里是男生女相……
不是她多疑,而是李郎中一家失踪、胡家闭门谢客、陈县丞严刑逼供盗贼,让他供出在逃的同伙,这三件事都是发生在半个月前,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不是在说你啊!”尹掌柜尴尬地解释。
赵长夏笑了笑,没再问陈县丞的事情。
她跟尹掌柜又聊了些别的,便提出告辞了。那剩余的半个西瓜她留给了尹掌柜,喜得尹掌柜拍着胸口跟她说:“你往后还想了解衙门的事情,尽管来问我。”
赵长夏回头,看到他喜气洋洋的脸上有一丝耐人寻味的神情。
看来尹掌柜也是一个人精,看出了她今日过来的目的并不只是单纯的闲聊。
赵长夏福至心灵,突然问:“一个读书人,在即将应举的时候去了外地,尹掌柜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尹掌柜眸光闪了闪,道:“可能是想冒籍应举吧,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随口问问。”赵长夏微微一笑,可算是捋顺了这一切。
如果她没猜错,胡惟实应该是去江宁应举了,但冒籍应举属于科举舞弊的一种行为,没有人在背后打点是不行的。这时候,胡惟实的妻舅陈县丞或许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只是这事不知怎的传到了曲锦他们的耳中,所以他们以此要挟陈县丞、胡家,跟陈县丞达成了某种协议,针对曲家展开了一场阴谋。
假设她当初跟曲清江的推测是正确的,那曲锦父子偷李氏的记录书册是为了篡改里面的内容,来“证明”曲锋不是病死的。
明明很容易拆穿的谎言,曲锦父子却依旧敢这么干,必然是有陈县丞在为他们兜底,——李郎中许是被他们收买了,又许是迫于陈县丞的威逼利诱,不得不变节,配合他们准备污蔑李氏跟她们。
曾给曲锋看病的还有赵太医,但他们不敢找赵太医,因为赵太医不是李郎中,他有靠山,陈县丞拿捏不了他。
也可能是为了增加“曲锋是被害”这事的可信度,陈县丞准备利用她的身世做文章,——这也就解释得清曲镇那天为何突然问她娘子,关于她的身世之事了。——曲锦父子那天要不是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抓住,被迫无奈,或许不会跟曲镇交底。
而陈县丞目前还只是在做准备工作,兴许是还没伪造好她的犯罪事实,又许是在等县令去当考官,把所有的政务都交给他处理。
锁院时间长达一个月,他只需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制造完一起冤假错案,不给县令审理的机会,那她们就算是有冤也无处伸冤……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她根据个别事件强行猜测的。或许事情不如她所想的那么糟糕,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介意把人往最坏的方面想,哪天她天真地降低了戒心,可能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她把调查到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曲清江,后者不寒而栗:“他们怎么能这么歹毒?本以为他们逼我爹立嗣、想要夺我们家的家产,便已经算是最没底线的了,没想到他们还能更没底线!”
“他们当初没能如愿谋夺丈人留下的家业,又被我们打压,只怕心里早就恨极了我们。如今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反倒为了读书而变得拮据,心里不平衡,又恶向胆边生,什么事干不出来?”
曲清江恐惧,但是她将恐惧压在心底,镇静地问:“那我们怎么办?”
赵长夏道:“他们应该会在锁院期间动手,所以先别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李郎中,然后确认陈县丞与曲锦他们是否有勾结。必要的时候,找到证据,反将他们一军。”
过了两日,赵太医那边也有了李郎中的消息。
赵长夏与曲清江赶去县城,然后从李郎中的口中得知曲铭、曲锦确实要求他改口说曲锋是被她指使李氏害死的。
他本不打算与曲铭、曲锦他们同流合污,可陈县丞威胁他,他若是不答应,就要他好看。
他一个普通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