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情怕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封瑕忧心忡忡道:“我是说,你可以学学那西陵公主,多少在夏卿面前温文尔雅一点。”
封琰不平道:“老子在她面前还不够温文尔雅吗?”
“你雅、你雅。”封瑕果断放弃说服,道,“夏卿既愿与你同病相怜,想来也不用我操心……”
“你操什么心,养你的病,别在榻上等着天下一统。”
封瑕失笑,开玩笑道:“听说你最近动作不小,把亲兵都送到霞州那边去了,等大事定后,该不会是想趁我大病未愈,打算收拾东西和夏卿私奔吧。”
封琰:“……”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封瑕笑容消失,严肃地确认道:“你应该没这么想过吧。”
封琰转过头:“我没有想过,你安心养病。”
封瑕:“老二,直视我说话。”
“嗯,今天除夕我出去撑场面去了,记得吃点饺子,走了。”
“你站住!”
……
“公主,陛下刚刚来过了,带着您的马。”
“哦?怎么不进来?”
“陛下又走了,还把您的马送人了。”
“……”
朱瑶兮握着黛青色的眉墨的手放了下来,视线也从铜镜上挪开,看向跪在地上的宫人:“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公主息怒。”宫人们一脸复杂道,“那昭妃夏氏十分嚣张,派了她儿子在望舒宫门口堵着,陛下一来,连人带马都带去了夏氏那儿。”
朱瑶兮继续描着眉,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不过如此。”
宫人道:“公主,咱们在燕国时,四方诸邦的王公首领,哪个不对您俯首帖耳,又有哪个不对我们毕恭毕敬……偏偏这魏国皇帝,像是个瞎子一般。”
“他若是瞎子,何以倾心于昭妃,依你们所见,昭妃便不貌美?”朱瑶兮笑道。
“奴以为昭妃虽美,但失之清素,及不上公主绝艳。”
“可你们心底还是拿了她来做比较的吧,若是遇上往常那些庸脂俗粉,你们又岂会正眼去瞧?更莫提什么艳、什么素的了。”
宫人们无言以对,只顾叩首。
“行了,你们刚才说,夏氏派了她儿子来?”朱瑶兮好似独独对这个细节很有兴趣,她听说过夏洛荻有个儿子,是收的义子,路上还没来得及向她打听过。
“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听说皇帝爱屋及乌,允许他宫中行走。”宫人们一脸不服,“……那少年非说是我们害了他的猫,但后来走的时候那猫还不是活蹦乱跳的,看着像是找茬,还弄坏了几盆死藤。”
说到这个,宫人们忧虑道:“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死藤带进来,不会授人以柄吗?”
“本宫要的就是这个‘授人以柄’。”
言罢,她披着一身飞凤红衣,顾盼神飞地看向左右:“走吧,去赴宴。”
……
除夕夜是一年中的大宴,整个后宫、乃至前朝大臣、权贵会悉数至宫中。
今年尤甚,各国王子、使节咸聚一堂,皆为一睹西陵公主的风采。
后宫妃嫔们早早地就到了,坐在龙须琉璃帘后,观赏着外面的摔跤盛况。
“今年来的外邦人好多,有些都没见过。”
“大约是因西陵公主之故吧,这些邦国从前与北燕交好,若不是为了那公主,是断断不会跋山涉水来大魏的。”
德妃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嫔妃这边有人“啪”一下重重放下酒杯。
“月贵人,你怎么了?”
“德妃娘娘。”月贵人凛眉盯向外国使节那边,用通顺了许多的汉话回道,“鞑子是我故国大宛的仇敌,每年,我们的边民都要被他们掳夺砍杀,妾厌恶他们。”
众番邦嫔妃里,月贵人所在的大宛是最远的,与鞑靼相毗邻,久受其祸。
德妃犹豫了一下,放缓了口气,道:“本宫晓得你心里难受,但这是诸国来朝的场合,且忍一时。”
月贵人默然不语,喝下一杯热酒。
这时候下面传来一声惊叫,只见台上正在摔跤的鞑靼力士将对手高高举起,重重摔出场外,落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这便是大魏的武者?不过如此!”
这变故让所有人不禁投来了目光。
地位最高的李太师皱眉道:“鸿胪寺怎将这些鞑子放进来了?闻人,闻人呢?”
鸿胪寺主掌外务,百官用目光搜索了一阵,将正坐在后面喝酒的闻人清钟拽了出来。
闻人清钟瞥了一眼远处嚣张不已的鞑靼人,向李太师解释道:“确实本不该让他们来,但太师看到左侧那髭须、戴绿松石金耳环的大汉了吗?”
“看到了,怎么?”
“我今日在行馆瞥了一眼,那人薄唇环眼、黑皮断眉,像是传闻中现今鞑靼的新可汗阿赤台。”
李太师立即坐直了身子:“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