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受不得寒,每到阴雨天腿便会疼,他虽然不说,但也看了许多大夫。”这件事是朔月告诉他的,她说,“公子以前太苦了,动不动被那些主子打骂罚跪,落下了病根。”
白青岫当然知道贺卿不娇,只是他未免也太不在意自己,他不在意可是自己在意。
新年的小镇子确实热闹,花灯如昼,街市上的两旁皆是商贩,有卖吃食的,也有卖荷包饰物的,还有一些小孩子玩的东西以及年节才会有的物件。
“贺卿,要不要我抱你。”白青岫又靠近了贺卿几分对人耳语道。
“你还嫌我们现在不够惹眼吗?”贺卿低声回答他,一只牵着他的手却紧紧握着,如今他已经不那样频繁地做噩梦了,除却利器能给他安心的感觉,牵着殿下似乎也不错。
只是两个如此出众的男人在街上手牵手未免太过惹人注目,偏偏贺卿的腿脚还不是很方便。
或许他的确是最清楚自己症状的那个病人,才知道怎样的缓解方式才是最好的,如今村子里的人都敢近身同他说上一两句话。
“难得除夕,你不如给辰月他们放个假,这里不是庙堂,自然没那样多的危险。”贺卿又对人低语道,只怕现在林询才是最辛苦的那个,恐怕早已经四面树敌,变成了第二个“贺卿”。
“好。”白青岫说完这句话以后,贺卿便感觉到身边藏着的人已经离去了
即便是现下的情况,武功也好,还是旁的,他还是那个贺卿。
街市上热闹,偶有孩童嬉戏,天空中的烟火偶绽开几朵,偶尔又不见了声响,总归是举国同庆的日子。
“贺卿。”白青岫不知道从旁边的摊子上顺了点什么,转头去叫了贺卿。
“嗯?”贺卿应了他。
白青岫略略低头,就站在离贺卿咫尺的地方眉眼弯起一个弧度朝贺卿伸出手来:“喏,松子糖。”
街市上的灯火、人群……倒映在贺卿的眼中,而此刻,他只看得见白青岫。
能够遇见眼前人,或许就是此生之幸了。贺卿接过糖剥了糖纸顺手塞进了白青岫的口中继续与人在这繁华热闹处走着。
或许他明白为什么前人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就像此刻,明明热闹非凡,他的心却无比安静。
“贺卿,我想知道,你进宫以前的事情。”白青岫嘴里含着糖,说的话有几分含混不清的意味,或许是怕贺卿他闭口不言,又接了句,“朔月都知道一些,就我不配知道吗?”
从哪里开始讲呢?记忆在脑海中变作了一段段的片段,不甚分明。
或许是走得累了,两个人上了旁人的楼顶坐下,白青岫就这样靠在贺卿的怀里听人讲故事。
“贺卿的家在哪里呢?”
“就在这洛城。”
“回去过了吗?报仇了吗?”
“我将人全杀了,殿下会觉得我心狠吗?
家中已无一人还能算作家吗?”
白青岫摇了摇头,若是旁人他或许会责怪,也或许会降罪,可贺卿他却有一种没有办法替对方承担痛苦的无力和心疼,有一种感同身受的仇视那一家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今贺卿有我了。”
贺卿没告诉他,彼时报仇的他是快意的,如今却生出了几分后悔,他这样做,那和他的仇人又有什么区别,祸不及家人,那样一家老小,并非全是恶人。
贺卿将他前十几年的故事说的风轻云淡,有些的轻描淡写地便带过去了,白青岫却从他的神情和语调听出一些旁的来。
贺卿说:曾经殿下送我一颗松子糖。
“然后你就爱上我了?”白青岫对自己忘了那些前尘往事是有些愧疚的。
“没有,进了宫许久都无缘得见您,等再见到您的时候,看您过的辛苦,只想护着你。
是我的错,生了不该生的想法。”贺卿回答他。
“没有,贺卿能够喜欢我,我很欢喜。是我错了,我辜负了你的心意。”白青岫抬头去啄了啄贺卿的下巴。
贺卿却扣住了人俯身吻了白青岫,白青岫顺从的张开了嘴,两个人互相啃咬着交换了一个濡湿的吻,两个人的眼底都带上了些旁的什么。
“殿下,我饿了。”贺卿说了这话。
白青岫无辜地问了句:“哪里饿?”
“肚子饿。”贺卿忍不住笑了,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白青岫。
白青岫这才有几分慌乱地坐起身拉起贺卿,是他想得多了:“去酒楼用膳。”
或许是白青岫要了包房,又出手阔绰,是老板娘亲自来招待的,殷切又热情,惹得白青岫吃了一壶醋:“那老板娘看上你了。”
贺卿哭笑不得:“她对你也热情得很。”
这或许是镇子上最大的酒楼,两人在二楼看风景,比楼顶要暖和,比在街市上要惬意。
偶有几只孔明灯升空,化作了天上的星子。
“我也会做那灯,都说在灯上写上心愿说与神明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