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月消失了,江引的目光所及都找不到他,明明知晓他就在方圆之地,可就是见不到人,好像从未出现过。
又回到了以前的模式,没有人吵他,没有人跟他闹。
没有人跟他商量待会吃什么,也没人再陪他练剑,在他身边捧着本书念给他听。
“江引,我教你写你的姓名怎么样?”辰月拿着纸笔一笔一画写的都是他的姓名。
辰月会念诗词歌赋,念完以后特地再解释一遍,也会念一些白话的故事。
他是念给自己听的,偶尔坐在屋檐上,树枝上低着头捧着一本书阅读,安静美好的就像一幅画。
虽然都是身着深色干练的衣服,都是暗卫,都生长在阴影下,但他和他,并不一样。
江引,甚至于不认识字,他只是被当做一把刀训练出来的,这训练的内容里,没有琴棋书画,只教会了他杀人和护主。
他的世界安静得就只剩自己,偶尔风吹过树隙的声音,街市上人的吵闹声,流水声……
总之,没有辰月的日子,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他试着寻找辰月的身影,辰月在他身边存在过的证据,可是并不能找到。
除了许久以前,辰月送给自己的那条剑穗,还有在自己身上落下的炽热的带着点湿润的吻。
自己之所以能一次次地找他切磋,一次次地想要杀他,不过是因为他愿意出现在自己面前,可如今,他不愿意了。
江引不适应这样的生活,枯燥而乏味的生活,可他必须继续下去,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他已经劳烦殿下很多了,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他得是一颗合格的棋子。
这样的言语就好像是自欺欺人的方式,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在殿下的影响下,有了在意的是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当他的生活里有了辰月,让他更像是一个人,不愿意再做回那个工具。
他对周遭的事物有了兴趣,春花秋月夏风冬雪,来往的行人,热闹的街市……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他的生命里,流动了起来。
江引甚至想,让殿下帮忙,辰月总该会出来,可这样的事,不该劳烦殿下,他有了名为喜悦和难过的情绪,他有了自己喜欢的讨厌的。
他想和辰月继续以往的那样的生活,并且再也不防着他了。
“江引,你有心事?”有一次殿下曾这样问他。
江引只是摇了摇头,殿下却好像很高兴似的同他说:“我很高兴。”
彼时的他,或许不明白殿下在高兴什么,很久以后明白了,殿下是将他当做了重要之人才会去救他,而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才会去救他。
这是人与人之间一种比任何枷锁和禁锢还要有用的一种名为情感的羁绊。
殿下是见自己有了心事,有了明显的情绪变得更好而显露出来的一种愉悦,仅此而已。
这样单调的日子到一个夜晚才算是结束,他去监视殿下的兄弟,赵王爷的时候,只在房檐上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响,像是什么暗器落地的声音。
转身想看是什么,却被人拉走跑出几里外:“若不是我,方才你就死了。”
“你最近在想什么?被人发现也不知道,这样重要的场合也能发呆。”只听声音便知道是辰月。
月光给人笼上了一层纱,他的脸上明显带着怒意,可江引的一句在想你又让他的脾气下去了。
“你什么意思?”辰月自嘲似的笑了一声然后后退了几步看着他。
“抱歉,我不该怀疑你对主子的忠心。”
江引解释的,根本就不是他想听到的,他对陛下没有什么忠心,不过忠于他是督主希望自己做的,于是便做了。
“就这样?”辰月戏谑地看着他。
“我希望,我们能够像以前一样。”江引又是一句话。
“一样什么?江引,你的意思是我们做同伴还是朋友?像以前一样我殷切地贴过来。
江引你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有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了?除了陌生人,我们只能做伴侣,没有别的关系,你自己选。”辰月并不是逼他,若是按着眼前人所期望的,或许再过许多年他都不会开窍,而自己也会很累。
某种意义上,他确实在逼他。
江引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斟酌了半天才说了几个字:“我们是暗卫。”
“我知道。”辰月看他又不说话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他在期待什么呢?只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衣袖。
“不要走。”江引拽住了他,几乎是恳求的语调。
辰月愣在了原地,回过头来再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舍不得,承认喜欢又怎么了呢?”
辰月第一次在人脸上看到这样多样的表情,纠结又挣扎,难过又委屈。
“我答应你。”这四个字几乎是一字一字地从江引嘴里蹦出来的,说得艰难,为什么眼前人要这样逼迫自己,可说完以后,却多了一种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