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醒得很早。房间里没有钟,她是通过窗外迷蒙的天色来判断的。高中生都有这本事,迷糊间看一眼天色,就能判断自己还能不能继续睡觉。
不过,今天时间虽早,但她也不想睡了。
耳朵在她醒来之后,迅速地痛起来。还是不小心压到了啊。
门锁仍紧闭,那棵冷杉暂未变异成狼。
璟在刷牙时,仔细看了看耳朵,胀得发亮。她捏了捏,肿得能切片。但她脸色很好,有一种不间断睡了十二小时的感觉。
璟到岛台喝水,温水顺着喉咙,舒缓了她干涩发紧的呼吸。清晨的客厅里阴沉沉的,他没有拉窗帘,一墙落地窗外树叶簌簌,今日有风。难怪也总隐隐听见风铃的声音。
那边他的房间门打开了,他揉着太阳穴、微皱着眉,看见她,有些意外。
起这么早?
他们异口同声。
睡不着了。
又一次异口同声。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身上带着那股清冷的香味。他伸手从岛台上取杯子时,衬衫绷紧,显出漂亮的肩胛骨。
咳。璟轻嗽一下,你喜欢风铃?
嗯。他也在喝温水。
但是,听说风铃招鬼。璟说。
我是个和魔鬼做交易的人,不怕鬼。他笑笑。
璟一愣,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他观察她的耳朵。压到了。
我怎么能控制自己睡着时候的动作。
冷杉开始做早餐,他动作不紧不慢,在岛台的射灯下,有点像掌舵的船长,带着璟在一片阴森的海域里,并给她幸存的侥幸。
不过,当餐盘放到璟面前,她不得不诚实说:我讨厌鸡蛋,尤其是白煮蛋。
他又递过来一杯牛奶。
我也不爱喝牛奶。
他自顾自吃着,餐刀破开鸡蛋,眼睛也不抬一下。
璟有点饿了,她把鸡蛋挑至一边,才吃两口,就听他说:对你这种热爱危险的人来说,吃点蛋奶有好处。
璟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反驳。
长点肌肉,至少真碰见危险的时候,还能过两招。他又说。
璟闷着头把早餐吃完,但连碰都没碰一下鸡蛋,当然,牛奶也一滴未沾。她等着看他的反应,不过,他没有反应。
你可以回学校了,走水路是不行了,我可以送你到车站。
你为什么不直接送我到学校?
因为我还要开店,没那么多时间。再说,你是成年人了,不是吗?
璟心里不痛快,睡了一晚上,和这棵冷杉好像越加没什么话好说了,今天天气也不好,她空有好精神,但无处可使。
我不需要你送。璟穿好校服往外走,然而在玄关,她看见清洗干净的帽子在鞋柜上方挂着,而她焕洗一新的球鞋在鞋柜下放着。璟有点不知所措。
冷杉气定神闲地走过来,手里是车钥匙,他打开家门,风铃一阵叮叮的脆响。
我在外面等你。他说。
璟叹了口气,穿好鞋、拿着帽子什么嘛,简直像溜出来洗衣服的。
璟推开门,讶然:是摩托车?
戴上。他递给她头盔。
璟随意地把头盔戴上,束带飘啊飘。他伸手将她拉过去,璟一阵心慌,看着他低下脖子,替她把束带咔哒扣紧。
上车。冷杉说。
璟跨坐到他背后,空开他一点距离,说实话,她的心要跳出来了,这人绝对有备而来,他知道怎么挑动她紧张的神经。璟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份紧张:你业余时间帮人做家政?还是开摩的?你打几份工?你怎么知道我学校怎么走?
马达轰鸣。他抓着她的手臂往前一拽:抓牢。
她揪紧了他的衬衣。
摩托车冲出去,她再也不需要说什么来缓解紧张。她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背后,贴紧他的体温,风把他的香味往后带,即便隔着头盔也能闻到。她心跳太重,好像隔山打虎,反而全跳到他身上去了,不然,她怎么这么胸闷。
一路风驰电掣,感觉他把车把往上一提就能起飞,璟不知不觉间搂紧了他的腰。当摩托车停在学校门口,惊醒了打瞌睡的保安,保安提着裤子走出来看是哪个小混混大早上的制造噪音。
不是说送到车站吗?璟搭着他肩下车,大口喘息。
一不小心开太快了,既然花费的时间一样,那就直接送佛送到西。他没有停太久,看她站定了,连再见也没有说,突然有个东西被他抛了过来,璟一惊,好不容易才接住了。
一看,一瓶细长的琥珀色沐浴露。
璟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白衬衫变成一点,消失不见,唯有她手掌上留有他的香气,不然,真就梦一场。
喂,几年级几班的?怎么从外面回来?叫什么!保安靠近了璟。
璟回头,笑了笑:高三一班的,昨天来月经,回家吃药洗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