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媛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又听了两遍,托着下巴凝眉细想,突然被门口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
她转过脸朝门口看过去,是个穿着一身深蓝色高级西装的高大男人。
是任千山。
他手臂上搭着黑色羊毛大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除了眉宇间仍有一丝难以掩盖的匪气之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人模狗样。
不知道的很可能以为他这是刚从高级会议上赶过来,但是裴媛总觉得他像是刚结束一场黑社会谈判。
“唷,你还在呢?”他脚步匆忙地走进病房。
“任总?”裴媛问,“您怎么来了?”
“傅老师都进手术室了,我再不来,头还不得给他俩拧下来。我可才给我陆哥打包票说没问题!”任千山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他把大衣往裴媛坐着的长沙发扶手上一扔,扯了扯领带,接着骂道,“要让我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我他妈…”
果然帅不过叁秒,裴媛想,才两句话就原形毕露了。
“任总你这是还有正事儿吧?”
“什么正事儿也没我小命要紧啊!”任千山又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单手解开领口的扣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扣子勒死似的。
这病房虽然条件好,但是准备得太仓促,除了病床,就只有靠窗一个长沙发能坐人。
任千山左右看看,不敢坐在病床上,也不好意思跟裴媛挤,随意靠在一张靠墙的写字台桌沿上,“你一路陪着过来,吃饭了没有?”
裴媛还没来得及回答,肚子先咕噜了一声。
“得,傅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我给你弄点儿吃的去。”他说着也不等裴媛回答,拿出手机,“老杨,给我弄点儿吃的送来,什么快弄什么。哦,你等等…”
他转过脸,一手捂着手机,“裴媛,你有什么忌口的?”
“都行,我不挑。”
“那行。”他接着跟电话那头道:“你看着办,弄好了直接叫警卫连找个人送军区总医院来,我在十一区六号。趁热啊,大冷天的人家女孩子吃不了凉的。”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不是在邀功,任千山皱着眉头,“行了行了赶紧的,有这功夫饭都做好了。”
裴媛等他挂了电话,连忙道谢。
“吃个饭还谢什么,跟着我还能让你饿着不成?”任千山随手把手机往身侧一扔,“这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你老板是好人,我可比他内个工作狂强多了。”
任千山这一打岔,裴媛紧绷的神经稍微轻松了一些,打趣道:“这话让我怎么接呢,总不能背着老板讲他坏话吧。”
“有什么不能讲的,咱们革命队伍讲究实事求是…“任千山正要再损顾远书几句,突然手机又响。
他拿起来一看,脸色一变,跟裴媛比了个手势叫她别做声,自己拿着手机往外走,“唷,郑怀安,你还没死呢…”
郑怀安是他生意场上的对手,两人互相拆台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大晚上特意打电话过来。
“听说你顾哥跟外交部那儿搭上线了?”郑怀安在电话那头问。
任千山其实也知道的不多,但是在死对头面前怎么能认呢?
他神秘一笑,“唷,这都给你小子打听出来啦?我话先放这儿,我哥的事儿可轮不到你呢。”
“轮不轮得到我,那还真不好说。哥哥我给你提个醒,人余家今天可是给我打过招呼了。”
操!
任千山在心里骂了一声,跟这儿显摆来了!
还真以为有什么大事儿,分明就是特意打电话来气他的。
什么玩意儿!
“行啊,咱们走着瞧呗…“他磨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跟郑怀安一句句顶。
他任千山打断了胳膊都不带哼一声的,几句话就想拿捏他?
呸!
他站在走廊暗处跟郑怀安唇枪舌剑了半天,终于把对方呛得掐了电话,才算是平了心里那口气。
挂了电话,才想起这是在医院,忙又打了个电话叫人煲粥,交代明天一早送来。
大晚上的,也不好劳动傅家人。
陆斯年的人,他必须把人给照顾好了。
他老妈子似的事无巨细安排完,才抬脚回了病房。
也不知道自己这电话是打了多久,裴媛居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是,她一个温和沉静又循规蹈矩的圈外人,今天晚上估计是紧张得够呛。
以前有工作上有她老板,生活里有傅青淮给她出头。
今天倒了个儿,没想到她还挺能扛事儿的,用起他留下的人还颇有些章法。
陈建武给他打了电话,说是裴媛交代他留下来勘查现场,好像还真有点儿发现。
任千山靠在写字台上等了一会儿,看她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他一个大男人呆在这儿好像不太合适,便拿起自己扔在沙发上的大衣给她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