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人:……”
“立遗嘱人:Alanlin”
一复印件。
打印的字体。
最后的签名龙飞凤舞。是他的字——碧荷见过太多次。
“这,这……”
手指发抖,碧荷看着对面的男人,眼泪又涌了出来。
上面这个罗伯特汉森是谁?
这又是哪里来的遗嘱?
林致远不是这么说的——
视线朦胧,碧荷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黑发碧眼的男人坐在对面看着她,面容英俊如同神袛,那么完美,却又毫无表情。
“这是复印件。”
眼泪落到地毯里消失了,碧荷站在原地,摇摇欲坠。她努力咬唇摇头辩驳,声音发着抖,“这不是真的。”
这不会是林致远的遗嘱。他们还有三个孩子,他怎么可能把财产都送给David?
“林太太,”助理的声音毫无感情,“这里还有一些借款合同——”
“没有!”碧荷后退了几步,眼泪朦胧。
他们明明是朋友——是兄弟。
他刚刚还说她需要帮助。
这不是帮助。
这是赤裸裸的抢劫。
“是啊这只是个复印件啊David!”
一只手从碧荷手里扯过来了这张纸,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拿着空盘子进来,此刻也看着纸一脸震惊,“复印件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碧绿的眼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男人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面前的光。
“哎呀David妈咪都和你说了不要欺负碧荷——”
碧绿色的眼眸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助理沉默的从女人手里抽走了这张纸,后退了几步,关上了文件夹。
男人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开了。
光又亮了起来。
又一滴眼泪落了下来,他的身后,只有女人捂嘴的呜咽声。
兄弟(11.阿姨帮你不帮他)
11.
“哎呀碧荷David他不是这样的——,”
阿姨着急的劝慰声就在耳边。善良的女主人还在试图安慰客人,女主人的儿子已经带着他的爪牙匆匆离开。碧荷站在原地,捂着嘴泣不成声。她早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无知少女,会无理由的认为这个世界人人都充满了友善和爱;可是林致远失踪的这十几天来,她觉得自己已经见识过未曾预料到的人情冷暖。
虚假的面具依然挂在脸上,可是已经遮盖不住那些四处而来的明晃晃的恶意。
林致远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那些人会第一时间来撕碎她。
就像是他以前无数次对别人干的那样。
可是她没想到,这“第一时间”,会是那么的快。
“我再去说他。”
阿姨还在耳边说,“David他不是这样的人啊。致远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遗嘱?David肯定是逗你玩的。”
眼前的女人泪流满面的摇头,阿姨又帮她抹泪,又咬了咬牙,“碧荷你别怕,要是David他真的脑子犯糊涂——到时候上了法庭,”女人咬着牙,“嗯,阿姨也帮你,不帮他。”
女人说,“我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米国的月亮,格外的圆。
也格外的大。
也格外的冷。
碧荷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明月。在市中心的高楼,他们的顶层公寓里,偶尔也能看见月亮。通常也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看。林致远这个家伙,脑里从来没有那些悲伤秋月的情怀。他交游广阔,就是一条拴不住的狗。下了班他总要去不知道哪里玩到半夜才回来——偶尔还一身酒气。
可是她知道他会回来。偶尔等不及,她还要打他电话。
他偶尔会接,偶尔也不会接。
如果他不接电话,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就要骂他。
这个家伙也会装作一副诚恳的样子,找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来狡辩。
然后下次还干。
现在他的电话,已经在她手里了。
永远也不会响起那句hello。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分离聚合皆前定。
碧荷看着这轮月,眼泪又滑了下来。她是遗孀,却已经比很多人好。她有钱——就算是林致远的财产最后赔了人了,公公婆婆拿走了,David拿走了,她卡里还有几百万美金,足够她养大几个孩子。
美国的纸醉金迷,杯觥交错,也不过黄粱一梦梦一场。
她要回国继续教书,她想。
等这边事了,她就回国支教。
国家需要她。
连月姐和她说过支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