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延之西约五到十里,仍有四向摆列的陷马坑或防具。嵬名令公令铁鹞子休整,换步跋子开道,避坑拔鹿角搬拒马。
“居延与黑水城之间有两条路,一近一远, 近的是狭谷,远的较平坦。”嵬名令公想,兵家大忌,隘形自然不能选;况且自己只是林阡初六的幌子和初七的掎角之势,不是主角,不着急登场,只需将蒙古军的防御设施拆毁、生存空间压缩到一定程度即可,“走后者。”
“前面有个镇子。务必注意秋毫不犯。”孙寄啸提醒。
“总觉得蒙古军败得太轻易。”孙思雨略有担忧。
“他们疲累、颓丧,而且也被师父分过兵。大师姐,莫小看咱们西夏军,若非敌人是蒙古禽兽,不至于啃个十里都这么难。”阿绰笑说。
“就算如此,蒙古军难道不想以弱胜强?我的意思是,他们会否故意让了这几里,在前面镇子上伏击我们?”孙思雨仍觉不可掉以轻心,哪怕眼前的胜利与挺进、正合师父调木华黎的初心。
“不太可能,第一,他们难料我们走哪条路,第二,高低跌宕才伏兵,平地如何藏得住?”辜听弦说是这么说,仍亲自作为先锋,查探地形险易,回来后告诉嵬名令公,“镇上连座两层的楼都没,更别说高丘深沟。但最西处有一条‘剑河’流经, 值得注意。”
嵬名令公忙于对镇东民众改造舆论, 漫不经心:“蒙古军水性极差,能在水中伏兵?再说,宋谍能不知道?”
盲目信任宋谍,却不知宋谍可能分身无暇——宋谍要帮林阡救越风。
“林阡妄想像调动赤老温和忽必来那两战一样,调动我和十二楼反复奔走,从而帮嵬名令公钻空进击。不管他是想立刻调,还是慢慢调。”木华黎露出一丝轻松的笑:
林阡,感谢你送个嵬名令公给我拿捏,他将成为你在初七的罪过和长远的破绽。
你一定不会知道,我,料你所料!
林阡想“闪电奇袭”再折返?林阡自己都知道没可能——以博尔术的能力,怎会被区区百骑就吓倒。
“持久战、吸引博尔术注意并教双郭和沉氏救出越风、随后及时抽身去与斩关挺进的令公会合”,是林阡设想的九成九可能;但还有个微乎其微的零点一,是——倘若木华黎的谋才,超出我的估计?
事实就是,尽管双郭和沉氏令博尔术倍感意外,可盟军并未全部得救、越风本人依旧还是受困, 所以林阡心愿未达成、一直没法回头顾令公。
“为何战这么久了, 面前还是七个……”林阡发现十二楼迟迟没到全,忽然间, 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令公处剩四,越风处剩三。
令公处剩二,越风处剩一。
有俩还在中途?
去谁的中途?
该不会,第二次从令公那里减出来的两个,并不是加给林阡的,而是坚定不移地添给了越风?
也就是说,越风处的敌将恒定是三?
如果木华黎是这般笃定,那说明他并未忘记“投鼠忌器”方针,可他又何必多此一举采取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招数?试想,那两个负责堵越风的十二楼从一而终堵越风,就算博尔术兵败如山也可退回越风处、作出鱼死网破架势逼林阡不敢急攻,然后等到木华黎增补的两个一起来对林阡夹击,不是更有胜算吗!?
只有一个原因,这二进二出的十二楼调动是木华黎想蒙蔽林阡,让林阡误以为自己的计谋成功了所有人都来战他了……俗称,将计就计……
糟糕……木华黎,恐怕是对林阡的计谋了如指掌,反手给林阡的心念打了个埋伏!
只要木华黎没中林阡的计,那越风无论如何都还险急、林阡也无论如何都不算赢;但林阡被木华黎反算与否,决定了嵬名令公是否危殆!!
相比“更有胜算”的战法,酷爱用险的木华黎自然偏向于“战利更多”。
“不妙,木华黎不仅没忘记投鼠忌器,还要在越风基础上给我制造令公又一个器。”刚巧转魄四报证实了心中所忧,林阡不由得皱紧了眉,
要命的是,方才他满足于自己算无遗策,便把微乎其微的“木华黎勘破”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如梦初醒,完全来不及教令公止步!
小镇不适合驻军,最好再前行三里、安营扎寨等林阡会师。
嵬名令公休整片刻,不疾不徐往西深入:“不知林阡怎么样了。”他知道居延之所以西夏军势如破竹,多半是因“十二楼”被林阡分走,那么苦的是林阡。
缓过神来,军中略有嘈杂,原是大路前方来了一支骆驼队,似乎与主人失散,二三十匹都很壮健。
“若上面有干粮或水,切勿服用。”嵬名令公蹙眉,怕蒙古军出阴招,命令麾下们仔细查看。
“只有骆驼本身,和一些寻常物品。”泼喜军首领垂涎三尺,因为他们的旋风砲需要以骆驼作为运载工具。
“哪些寻常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