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州深深望着她,眉宇深锁,一双凤眸中翻涌着复杂情绪,半晌,他抬起两根修长的白指,轻轻擦拭了唇角的血珠。
那血珠被他用指尖划开,不少站在了如玉的颊侧,带着让人窒息的猩红。
蓦然,那堵高墙般的人影移动了起来,傅昀州一寸寸朝沈蜜步了过来。
他想干什么?
惊恐瞬间占据了沈蜜全身,让她撑大了眼廓,举着金簪的双手忍不住微微打颤。
“别过来!”
可傅昀州却恍若未闻,仍一步步朝她走来,眼底深然幽邃,似尘封了岁月的万千过往。
傅昀州越走越近,几乎就要近身,沈蜜害怕得阖上双眸,偏着头不敢看他,声音颤抖如鹌鹑一般弱不禁风。
“傅昀州,再过来我便杀了你。”
“那你便杀了我吧。”
一道喑哑又低沉的嗓音响起,与此同时。
金簪刺入皮肉的噗嗤声也应声作响。
沈蜜倏然抬眼,发现那锐利的金簪已然深深扎入了傅昀州的胸膛,鲜血汩汩涌出,染透了他胸前的衣襟,也溅满了沈蜜一双雪白的柔荑。
极度惊惧下,沈蜜的眼眶被生生撑大了一圈,整个人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丝一毫都不能动弹。
她眼中唯有傅昀州那张神情凄然的脸庞。
傅昀州伸出一只手,轻轻覆上了她那双早已凉彻的手,又往前走了两步。
伴随着又一阵金簪没入皮肉之声。
滴滴答答浓稠的鲜血落在地上,血腥之气弥散开来。
沈蜜浑身不停的颤抖着,她惨白着一张小脸,终于反应过来了一些,颤着唇呵止他。
“傅昀州,你在做什么,你快松手!”
傅昀州恍若未闻,只是伸出另一手将沈蜜完全揽入了怀中,他将头轻轻抵在她浓密的墨发上,又缓又慢地说着。
“若能死在你手里,这辈子倒也值了。”
那一刻,沈蜜是一动都不敢动了,滴滴答答的血还顺着他的衣襟往下流,脚下的白石砖上早已是错横一片,极其刺眼。
疯子。
他就是个疯子!
无助和绝望袭来,沈蜜再也忍不住,默默地流下泪来,她努力咬着唇,但还是发出了几声哽咽和抽泣。
傅昀州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委屈,伸出手在她后脑勺轻轻抚摸了几下,哄孩子一般道:“你别怕,也别哭,我只想抱你一会儿,很快就走。”
那口吻沈蜜很是熟悉,上辈子每回她哭,他也是这么安慰她的。
不知为何,百感交集下,沈蜜哭得更厉害了,窸窸窣窣抽着小鼻子,像是只可怜的小猫咪。
湖风习习,满地清辉,两人默然无言。
不出一会儿,傅昀州兑现了承诺。
说很快,便真的很快。
他抽身离开的的时候,沈蜜手中握着那根尖金簪应声跌地,沈蜜满手是血,那一刻,她几乎是失语的,只是不停抽泣着。
傅昀州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稀松平常道:“好了,你别哭了,我去叫人送你回去。”
沈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双杏眸像是水洗的紫葡萄,眼眶通红,只不停的哽咽着。
傅昀州转身离去,满身寂寥。
黑色身影隐没在了沿湖长街的尽头。
没一会儿,福叔驾着马车停在了长街上,马车上跳下个身姿轻盈,手提灯盏的姑娘。
是燕歌过来了,她恭敬福了福身,对沈蜜道:“沈姑娘,都督让我护送您回府。”
沈蜜浑浑噩噩地上了车,一路上很是心慌意乱。
回到沈府后,由于天色已晚,脆桃并未去谁,而是在门房等她。
沈蜜见到脆桃的第一眼,便急忙问道:“脆桃,表哥回来了吗?”
脆桃摇了摇很是不解,“二小姐说您跟宋公子一起去看灯会了,怎么他没同您一起回来吗?”
沈蜜想到方才的事情,心中惶然,胡思乱想得厉害。
脆桃问她:“小姐,您不回房休息吗?”
眼下情景,让她如何放心得下?
沈蜜摇了摇头,对脆桃道:“脆桃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门房再等等。”
脆桃拿她没办法,上前执她的手道:“那我陪小姐一起等。”
*
官署府衙内,萧策正在内室与宋远对证说辞。
屋内烛火悉数燃着,摆着一盏八角琉璃孔雀屏风,两人隔着一张红木圆桌对坐,一问一答。
时间一点点流逝,萧策却东拉西扯半点都没有放人的意思。
“宋公子可知道您那手下最近可有接触过什么人?”
宋远摇头,言辞冷淡,“宋某没有盯着手下做事的习惯。”
萧策瞧了一眼外头深腾腾的天色,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眼神锐利。
“若是如此,那就要请宋公子坐在此处好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