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姐回国那天,是杨卿和考完试的第五天。
室友都已回家,寝室里只剩下杨卿和。闹钟早上七点响,太早了,杨卿和困得不行,勉强坐起来缓了半天,才起床收拾自己,换好衣服去阳台准备洗漱,牙刷上挤好牙膏,水龙头下过了一遍水塞进嘴里,冰得杨卿和一激灵。
杨卿和直起身,一边刷牙一边在阳台走来走去醒觉。
走了几圈,困意散去,杨卿和发现了今日窗外的不同。
前些天天气预报显示,预计明天后天有大雪,杨卿和早有期待,没想到今天就下了。杨卿和开了窗,楼下路边的矮灌木和枯黄草地被一层白压着,雪层薄薄,略略一看,底下黄白相间,白下还透着黄,盖得并不均匀,看样子,像是下了一夜。
雪势挺大,寒风裹挟鹅毛大雪卷进室内,落得杨卿和发上脸上都是,室内暖和,冷热相融,雪花迅速融化成水珠。她关了窗。
因着这雪,杨卿和心情愉悦。
南方冬季少有落雪,是后来出去比赛,才算亲身见识了几次。杨卿和选择到北方读大学,下雪是其中一个原因。
文哥在校门口的早餐店等杨卿和,他惯起得早,师门里别的不说,所有同门作息养得都是一等一的好。杨卿和考完了试,两人便开始往外面跑,路线行程都是文哥规划。也就是在周边逛逛,最想玩的都留着,等小师姐呢。
说实话,她们是很少有这种机会同游。杨卿和极其开心。
杨卿和还笑:“借了你养伤的光了。”
文哥笑哼:“机会难得,得抓紧,明年哥哥我就没这样空闲了。”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出发去接小师姐。路上文哥突然跟她说道:“适应了现在的节奏,发现原来等人回家是这种感觉,我体会到了其中的期待。”杨卿和看他,看他眉眼沉静,语气平和,“不一样的角度,好像也还不错。但是我是知道只能休息这段时间,所以想想还好,如果站在我妈的角度,几十年如一日照顾好家里等我爸回来,得多爱他。”
上半年骤然放下比赛和训练时,文哥很不适应,给杨卿和打电话,问她之前怎么放平心态。当时他说:“不知道怎么度过这些空闲时间。”
看起来现在是知道怎么度过了。
杨卿和笑了笑,说:“爱都是相互的,二哥。”
“小和。”文哥叫她:“看我明年怎么干翻那群小逼崽子。”
十一点半飞机落地,两人等到十二点出头,才等到风尘仆仆归来的人。
上一次叁人团聚,是去年底的腊月二十七,杨卿和趁两人都在,去他们家待了一天,晚饭后文哥开车送她到家门口,看着她开门进去,才回转。
久别重逢。
小师姐一看到杨卿和,立刻激动起来,拉着行李箱一边开始小跑一边连声喊卿卿,跑到一半,嫌行李箱碍事,撒了手能跑得更快点,恨不得连阻碍来跑步的高跟鞋都脱了,直到跑到杨卿和身前,被杨卿和拦腰抱举起。小师姐娇小,被抱起得轻而易举。
实在太高兴了。
文哥自觉地往前走,去拿被丢下的行李箱。
是有好几年的时间,叁人一直是形影不离的状态,情谊非同一般,这几年杨卿和远走,叁人天南海北,见面次数寥寥,杨卿和作为最小的,遭来的惦念更多。
难得相聚,小师姐拉着行李箱抛下文哥,要跟着杨卿和回她宿舍去挤那张一米二的床。有些私密的话,文哥也不好问。
晚上两人一起进了被窝,小师姐才问她:“林临想干嘛?”
这个圈子不大,过了人嘴,就自然有人知道。林临比完赛没跟着赶去下一场比赛,临时脱队独自离开,风尘仆仆第一时间在这里落地,见了杨卿和后也没有立刻走。
“老师生病了。”杨卿和说。
“狗东西,特地来说的?”小师姐一愣,第一反应是:“你哥知道吗?”得到否定答案后,她沉默了一下。作为妻子,她清楚自己是告诉文哥事实的最好人选。
没有父子是天生仇家,嘴仗打了这么多年,血缘仍然是羁绊。
将师父病情作为撬动杨卿和回来的杠杆,小师姐极其看不上这作为。她气得低声骂:“脑子有泡。”
心里想,可能还是打得轻了。打量谁不知道他这破心思啊。
她嘴上不留情,白眼也翻得勤快,看得杨卿和好笑。
小师姐一直不喜欢林临这样性格的人,心计颇深,跟这种人做朋友感觉自己随时会被坑,不安全。但小时候的喜好没想这么多,打小不对付,仅仅因为林临稳重,衬得文哥老挨骂,后来因为杨卿和,她将不爱搭理稍微藏一下,两人维持表面平和关系。
发生冲突是因为杨卿和。林临找杨卿和,不长眼地问到她面前,被她打了。
能天天跟文哥一起打架的人,脾气能小到哪里去。杨卿和后来越来越虎,纯粹是近朱者赤。
杨卿和毫不在意,凑过去压着小师姐的肩膀,轻声道:“甭理他,你多看着点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