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少林的余孽竟然还没死绝。”
衍空和尚狞笑出声,似乎对眼前这一幕非常满意,“我常常后悔火烧少林寺的时候不在场。没能亲眼见到至善老秃驴痛哭流涕的模样,实在是终身的遗憾……”
衍空和尚摒绝右脚传来的痛感,缓缓沉桥坐步,侧身立腰出掌,再一次鼓催动浑身的内力,“看你这个小子的武功,一定是至善老秃驴精心培养出来的苗子,今天把你当场打死,倒是能让我痛快不少!”
洪文定纵然年幼,武功根基却是一等一的扎实,即便体质因为腐骨毒戕害略有倒退,可招式与境界依旧在江闻的指导下突飞猛进,逐渐以有形为无形,意图跳出门户之限。
只见他身正步稳、下盘沉实,仪态外静内猛,双眼似闭非闭间已经将衍空和尚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架势不错,强过刚才那招粗俗浅薄的掌法。”
衍空和尚微微笑着。
洪文定很久没动真格的了,前几天的那场连热身都算不上,身体也不免有些疏懒。然而武学一道在于勇猛精进,也贵乎静虑思纯,当心中有拳的时候,洪文定慢慢觉得砍柴和打人,似乎也没有多么大的区别……
不过是一刀两断!
一阵强风呼啸而过,紧闭的福州西门上亮着两盏灯笼也摇晃不止,忽明忽暗间如血珠欲坠。
此遑论夜城门的守吏,还是城中的居民,都在这片漫长的黑夜里蛰伏着,似乎都陷入了沉睡,又像是在暗中拼命地等待,等待那场可能永远也无法降临的日出。
短兵相斗需睁大双眼,以便捕捉对手每一毫的异动同时震慑对方;而游走持斗只合觑眼,判断时以意为先,得意忘形,同时也避免在僵持中风沙迷眼,露出不该有的破绽。
故而此时随着风卷尘沙吹来,洪文定抢先抓到破绽,动如脱兔地出手了。
甫一出手,就是洪家拳最一往无前的杀招——虎鹤双形!
虎形劲猛、虎爪威沉,鹤啄飘险、鹤意灵秀,洪熙官创出的招式与后世“洪头佛尾”的双形拳不同,在少林五形拳招式精密善变的同时,更加杀招迭出,是一等一的搏杀拳法,丝毫不给敌我留后路。
洪文定身量尚小,便仗着体形灵动的优势欺身猛攻,长短桥变化信手拈来,霎时间险状纷呈,却被他一一化解。
虎势以横克直,鹤意以弱借强,虎爪如猛虫扑兽,鹤翅则为凌空击水,他的招数快如闪电,逼得衍空和尚不得不后退,一套拳法打下来,姿态浩浩如五爪金龙,盘盘如老僧入定,已然极具神化之妙。
“好一个虎鹤双形拳!你师父和苗显什么关系?”
衍空和尚眼中异彩连连,挥袖挡开洪文定的进招,气度步伐丝毫不乱,显然这些未能让他狼狈破防,同时也一眼就看穿了洪文定手底的真招。
“虎形中分红黑门,鹤形内有开闭口。你是不是还藏着一式黑门拳,打算在白虎三爪之后紧接黑虎穿林、毒鹤十二手,想直破我的中门?哼,也只有苗显那老匹夫才会如此阴毒,活该被人打到吐血折寿,带着全家隐姓埋名。”
衍空和尚跛了一脚,身形步伐却丝毫不受影响,趁机想要反击,而洪文定就像他说的那般,再次飞身而起,凌空挥出虎爪三记,抱月流云般恰好遮挡住暗藏的一式掏心爪。
此刻明招在前,暗法在后,衍空和尚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挡在眼前,又一退闪过掏心黑虎爪,却已然步入了连环的陷阱之中,一步退步步退,洪文定双臂舒展起似野鹤飞扑,随着鼓荡丹田,喉发鹤鸣,杀招已然成型!
洪熙官暗中传授的毒鹤十二手大开大合,接连攻击着如颅底、咽喉、胸突、第七到八的肋骨缝等人体要害,反复打击大肌肉群的链接肌肉束、下巴侧呼吸道及神经部位,阴藏阳蓄全是毒手。
经过洪熙官这样的生死搏杀行家修订,这门拳法赫然已是一连串形成体系,丝毫没有退路的狠毒死手!
随着中门被骗开,衍空和尚宽大的官袍被迅风荡起,被击打出鞭炮般的爆鸣,然而他岿然不动地立在院里,似乎因为神经麻痹已经无法动弹,硬生生收下了一连串杀招。
洪文定紧持着一口气不敢换,防止紧连的毒鹤十二手出现破绽,因为只有他察觉到,明明自己的杀招已经实打实地击中了,对方却没有出现一丝常人的反应,仿佛周身致命死穴之于他,也只是一处再寻常不过皮肉!
这种恐怖的反应,让洪文定联想到了惨无人形的毒人马宁儿,可是面前的人明明四肢完好、被咬伤也会疼痛流血……
洪文定的余光观察着什么,已经不得不开始思考退路了。
毕竟这次交手与镖局里教训陶子安的小打小闹不同,两人招式之中浓烈杀气已经渐渐影响他的心智,根据他自己的预估,再过一刻钟时间如果不能得手,事情就会再次不可控制了。
衍空和尚双眼微眯,对眼前越发疯魔凌厉的鹤啄感到有点疑惑,然而出于对少林拳法的了如指掌让他丝毫不惧。
挺身被动接招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