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哟呵,一文钱,还点餐了。”
众人齐齐站起身。
声音整齐洪亮,似乎是事先排演过一般,难怪徐亭等一些官职稍高的人不肯来,单是这个场面,范小刀都觉得有些瘆人,更不会跟着喊。
馐美味,若不来,岂不可惜了?只是谢大人请放心,我知您为官清廉,所以也没有带什么礼金,我想您应该不会介意吧?对了,听说,您还请了戏班子,今儿准备唱哪一出啊?是白毛女啊,还是威虎山?”
众人齐声跟随:“恭贺谢大人平冤昭雪!”
“原来是宋先生,能莅临寒舍,谢某可是受宠若惊啊!”
整个碧水楼,大厅之内,坐满了宾客。
儒生道:“外圆内孔方,世人为此狂。若无一文日,白骨尘飞扬。谢大人能逢凶化吉,当然要感谢钱了!”
谢芝华来到大厅中央,端起一杯酒,朗声道:“十几年前,我还在京城候缺之时,日子窘迫,于是也不顾斯文,在天坛门口摆摊卖字,那时日子,真是一个苦字难以形容。当时,有个算命的说,我这一生太顺,不过会在四十二岁时,有一个劫,若能躲过去,自此仕途通畅,平步青云,起初我还以为他是个江湖骗子,谁料后来果真如他所言,先进都察院,又成了江南转运使,有了今天的地位。而这次被冤枉,差点丢了性命,如此算来,今年刚好四十二岁,有时候,也不得不感慨,一切都是命啊!”
众人纷纷叫好。
范小刀道:“真是应景。苍天无眼,没把您收了去,可真比窦娥还冤。”
“应该感谢钦差大人们才对!”
谢芝华见来人正是江南名儒宋狂生,此人出了名的臭脾气,说话还得罪人,不过越是如此,人们对他愈发忍让,反而显得他们度量大,因此在江南文人圈子里很是吃得开,不知谁手贱,把他也邀请了过来。
范小刀道:“这么大的喜事,还有珍
有人道:“有请转运使大人讲话!”
谢芝华哈哈大笑,“那是没问题,来碧水楼,若不上河豚,岂不是白来一趟?”
“这两出戏没听过,不过,今天准备的是窦娥冤!”
众宾客落座。
宋狂生哈哈一笑,“非也,我是不请自来。谢大人今日有喜,特意来套杯酒吃。”说罢,来到谢芝华身前,从怀中掏出一文钱,放在谢芝华手中,众人之中,有人揶揄道,“从来都听说,宋狂生一毛不拔,今日谢大人能收到这一文钱,可算是惊喜啊!”
“是谢大人爱民如子,感动了上仓,是苍天保佑!”
华灯初上,已是定更天。
听着范小刀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谢芝华毫不为意,毕竟这一次的较量中,他才是笑到最后的王者,只有失败的一方,才会逞一些口舌之快。他淡淡笑道,“这次不行,下次估计也没机会了。”谢芝华目光直接略过二人,迈出两步,“彭御史!”
彭御史拱手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这些日子,您蒙受不白之冤,今日得以昭雪,真是金陵的万幸啊!”
彭御史道:“大人哪里话,有人不懂事,咱可不能不懂事。”
宋狂生道:“素闻碧水楼佳肴美味,名冠江南,尤其是河豚,更是天下一绝。今日,不用太多,给我上十碗吧!”
谢芝华拉着他的手,将他让进去,“我还有许多客人要迎,彭御史随意坐!”说罢,又去迎接下一位。
错身而过,彭御史笑意盎然的大肥脸上,立即换了一副鄙夷的神色。
一人率先道:“恭贺谢大人平冤昭雪!”
彭御史递过来礼单,谢芝华笑道,“人来本官已很开心了,还带什么东西!”
来,“范捕头、赵捕头,你们还真敢来啊!”
有各州府的长官,有地方的乡绅商贾,还有江南的名流学子,可以说来的宾客,非富即贵,足足摆了十几桌。有衣衫暴露的酒姬,端着酒壶,轮流为各座上的宾客斟酒倒茶,院子中有歌姬抚琴弄瑟,人虽多,但并不显得嘈杂,哪怕是有人交谈,也尽量压低声音。
谢芝华早就注意到他与范、赵二人同行,不过脸上没有丝毫不满,“借您吉言,以后在金陵城,还要靠各位同僚的帮衬啊!”
一名江南名士打扮的儒生,淡淡道:“感谢谁,都没用,要感谢就得感谢孔方兄!”
谢芝华哈哈大笑,“谢某能有今日,都是各位的功劳!”
众人道:“大人躲过一
“孔方兄?”
要知道,在江南,能吃到河豚并不难,毕竟他们都是官宦、商贾,这点财力还是有的。但是要吃到碧水楼的河豚,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据说,碧水楼的河豚,是从玄武湖单独划出一部分水域单独饲养,又请来江南名厨,辅以十几种药材,熬制三个时辰而成,味道鲜美,嫩而不腻,所有吃过的人,都对此赞不绝口,今日转运使大人大发善心,众人岂能不开心?
所有人目光都盯着后堂,谢芝华换了一身绯红袍,缓缓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