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将之鼓,三通而毕,不至者斩!”
尽管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尽管赵启已经向他汇报了人员已经到齐,但廉颇依旧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打破军中的规矩。
赵启当然也明白老将军的意思。
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转身向着城头的传令兵嘶吼道:“擂鼓!”
一声嘶吼出,众将轰然下拜:“将军!”
瓢泼的雨水顺着帽檐滑落,身受重伤的廉颇努力地想要睁开双眼,再看一回自己深爱着的军队,再看一眼自己麾下的将士们,但身体的伤势已经不允许他再这么做。微闭的眼前只能看见那朦朦胧胧的一帘雨幕与模模湖湖的黑影。
老将军没有回应,或者说城头的擂鼓之声便算是老将军的回应!
“冬,冬冬,冬冬冬......”一声声如闷雷般的鼓点,敲响在每个人的心头,令人心中不住地发闷,赤红的双眼仰望着雨中的廉颇将军,穿过重重的雨幕,纹丝不动宛如一座丰碑。
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嫌弃聚将的鼓声过于持久!
冬......
终于最后一声鼓毕,呜咽的号角声传来......
“禀上将军!三通鼓毕,校尉以上将令集结完毕,请将军示下!”赵启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雨水之中,大声地向廉颇将军汇报道。
“末将等,见过上将军!”赵启深受数十将令,齐身参拜道,声音之壮,竟然盖过了这倾盆大雨之音。
廉颇深吸一口气,眼睛缓缓睁开,虽然童孔已经有些涣散,又有雨水的遮挡,廉颇即便将眼睛睁到了最大,却依然连身边的田单都看不清。
看不清便看不清吧!不重要,重要的是廉颇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随即从丹田缓缓吐出一个字:“起!”
而随着这个“起”字的吐出,廉颇一直面如苍纸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红晕,众人哪里不明白这是回光返照了!
“诺!”众人钢牙紧咬,又齐齐地应诺道。
看着眼前模湖的影子,廉颇又稍稍调整了下姿势,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气力说道:“我王不以臣老聩,许以大军,攻略周邑。然本将不察,误入魏国陷阱,致大军于危难之中!此皆本将之过也!”
“上将军!”众将齐齐急道。
众将想说什么,廉颇怎会不知。廉颇更知道,赵王括也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责怪自己,毕竟谁也想不到魏国会突然倒戈。
但作为主将,无论何时都该保有最起码的警惕!尤其自己还离开大军去魏营寨赴约,实在不应该。
也正是因为自己这样略显莽撞的举动,导致数百骑兵精锐在救援自己的过程中殒命,更是将战场主动权拱手想让,大军不得不撤回河内。这个出师不利的后果,必须也只能由他来担当。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够安定众将和继位者之心。
这也是廉颇坚持要聚将的原因之一!他要交给继位者田单,一个“干净”没有桉底,不需要“戴罪立功”的赵军。
只有这样,赵军才能放下包袱,才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本将如今时日无多!”廉颇艰难地抬起右手,示意大家莫要打断他的话语。
而此言一出,底下的校尉们已然泪流满面:即便是生命的最后时刻,上将军依旧用他宽厚的臂膀保护着他的手下们。
“吾以赵上将军之职,命田单将军,代吾执掌大军,以抗五国联军,赵启将军副之!”说着,廉颇哆哆嗦嗦的右手缓缓展开,一枚浸透着鲜血的黑色虎符出现在其中。
在众人的注视中,那只滴血的右手伸到了田单的面前!
田单慌忙下马,双手捧过虎符,答道:“有末将在,便是粉身碎骨,也定不让敌军过河内半步!”
“末将在,定不让敌人过河内半步!”身后赵启也齐齐答应道。
廉颇点点头,对着眼前模湖的人影,说道:“上马!”
田单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廉颇的意思,这是要扶自己上马,再送一程啊!随即田单没有犹豫,翻身上马,继续跟在廉颇将军的身侧。
“至此时起,田将军之命即吾之命,不可稍有违逆,不得有丝毫怀疑!诸将军可明白?”廉颇再度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
“诺!末将等明白!”众将士齐齐应诺道。
“诸将军见过新任主将田单将军!”廉颇再度下令道。
底下的将军校尉,也明白廉颇将军的意思,随即单膝跪地,对着田单将军抱拳道:“末将见过田单将军!必唯田单将军之命是从!”
听着众将如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廉颇将军心下稍安,随即又对着眼前不远处的高大人影(赵启)说道:“赵启!汝为我王之爱将!若有不从田单将军之命者,当为我王斩之!”
“诺!”赵启再度下拜干脆应诺道:“必唯田单将军之命也!”
听着赵启的再度应诺,廉颇将军这才放下心来。
之所以廉颇将军一定要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