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是我

    于慎行伸手一止道：“虽在意料之中，但却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张位点了点头，沈一贯的话他听出几分味道来。

    孙丕扬与张位是政敌，沈一贯言下之意很显然。

    沈一贯方明白张位方才所言的人心所向，大势所趋这句话的意思。

    萧良友出声道：“于公说得好，眼下当务之急，还是以社稷为重。”

    这些官员都是林延潮的心腹嫡系，多多少少都清楚林延潮为何迟迟不入京拜相。

    张位闻言道：“立即去朝房！”

    正在这时，但见外头一行人撑着雨伞行色匆匆朝衙署而来。

    林延潮闻此点点头道：“你也多多保重。”

    二人四目交对，张位道：“肩吾，你听说了吗？”

    孙承宗点了点头道：“今日我在慈庆宫当值时，突然听到一消息，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及秉笔太监陈矩突然离宫，听说是去了学功书院。”

    正是张位当值，他比谁都早知道林延潮进京的消息。

    孙承宗道：“孙某不敢保证，但以为有八成是真。”

    “不会，若我所料不错，八成应该是要起复大用了！”于慎行自信言道。

    沈一贯神色有些闷闷的，仍是道：“天子授以权柄，此朝入阁不亦于宣麻拜相，次辅，你说是不是？”

    于慎行看了一眼外头雨势，处理完手中的公文，正准备退衙回府。

    林延潮点了点头道：“请！”

    众官员们纷纷点头。

    但见于慎行举起公函道：“此事哪里可以一蹴而就的，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还是要以社稷为重。”

    于慎行来不及将公文收入公匣中，持之走到门前问道：“以占，中涵，这么大的雨，出了什么事？莫非京中有变？”

    陈矩点点头。

    说话间雨势更大，京师下了一夜的雨。

    沈一贯笑着道：“次辅高见，沈某受教了，只是他入阁是孙富平推举的。”

    于慎行看去但见此好大阵仗，皇长子讲官孙承宗，李廷机等等，及国子监祭酒萧良友，新民报方从哲，翰林院的叶向高等等，足足有数十人。

    “此事当真吗？”于慎行定了定神。

    登上马车之时，顿见雷声隆隆，风声大作！

    片刻后噼里啪啦地下起大雨来。

    文渊阁里。

    张位不置可否，而是与沈一贯一并走至午门朝房外。

    “大宗伯！”

    但见于慎行抚须道：“朝堂之上人心惶惶，连你我都生出朝不保夕之感，这时候必须孚天下之望者，出来收拾残局，此非宗海不可！”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

    一路之上，自有官员向两位阁臣见礼，张，沈二人进了值房休息，这方掸去了蟒袍上的雨珠，就听得外头禀告吏部尚书孙丕扬到了。

    张位道：“肩吾的意思，仆明白了，我等官位都是皇上所授，所谓宣麻拜相不过礼遇更隆而已，为相者不是更在于人心所向，大势所趋，肩吾你说对吗？”

    于慎行露出吃惊之色。

    张位正出门，却迎头碰见沈一贯。

    听到于慎行这一句话，众人都是神色激动。

    那日避轿之事后，

    但见今日午门朝房左右，已是提前来了不少官员驻足于此。众人见了不通气说因何事而来，但彼此也是心照不宣。

    “稚绳……”方从哲正欲出言转圜，于慎行却先开口了。

    他一夜辗转反侧，晨起后他吃了一盏茶，用了半碗饭，然后就于值房里踱步了一会。

    但见雨中，已是来了近百名官员，而且广场远处陆续有官员撑着伞朝这里走来。

    次日一早雨势稍歇，于慎行，萧良有等众官员们即入宫早朝，也是等消息。

    说完林延潮大步朝书院外走去。

    大雨忽作，前路迷茫，但马车却在黑夜疾驰，一不小心即可倾翻，这何尝不似这个国家的命运。

    “于大宗伯，会不会是皇上以矿监税使，或者其他什么事动问于恩师？”方从哲问道。

    沈一贯点点头道：“略有耳闻啊。”

    陈矩又喜又悲，却见张诚罕见吐露心声道：“无家国之情怀者，不可身居高位。林侯官实让咱家开了眼界。”

    林延潮扶着车驾的扶手，此刻任谁都生出前途未卜之心。

    方从哲道：“回禀于大宗伯，京中无变，倒是京外有变。稚绳，你将打听到事告诉给大宗伯吧！”

    天子久已不朝，但规矩仍在，但众京官一般也只是到午门报个道后即行回衙，不会在朝房多作逗留。

    这时候内阁中书敲门入内然后向张位耳语了几句。

    “可是恩师所求皇上之事，皇上准了吗？”孙承宗不由问道。

    礼部。

    门子给林延潮打开书院大门，拱手道：“前方风大雨大，山长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