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花清清并没有掐掉电话,两眼无神地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看着屏幕一遍又一遍地亮起,她依然没动。
对面的人也是不死心,好像今天这个电话要是没人接,誓不罢休。
沉仪容从花清清的怀里出来,求助似的看着许桃。
“花花……这,要不……咱还是接一下吧?万一阿姨有什么急事。”
花清清笑得凉薄。
沉仪容看了一眼许桃,又看了一眼花清清,附和道:“对呀,万一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清清,我们还是接一下吧。”
花清清愣了很久,才伸出手指将滑块滑向接通键。
“喂,清清啊,这马上过年了不是嘛,今年还回来过年吗?妈挺想你的。”
花清清勾勾嘴角。
一般打这种温情牌的下一句,必定是问她要钱。
“今年不回,下周准备进组。”
“哦……清清啊,是这样,你弟他……”
“我没钱。”
斩钉截铁的拒绝。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马变得尖锐了起来,花清清将耳边的手机放到了桌上,开了免提。
她的情况,两位好友都一清二楚,没必要瞒着。
“诶我说花清清,你怎么那么没良心的你?你爸是个没出息的,在外面被人打死,我一个人把你们姐弟俩拉扯大我容易吗我?我供你念书上大学,你对得起家里吗你!”
花清清有些激动,她站了起来,但还是尽力地克制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冲动:“爸是因为他去赌!花禹呢?他为什么好的不学,和一帮子狐朋狗友一起去赌球?还有,妈,从大学开始,学费生活费都是我自己打工赚的,所以,花禹欠的债,让他自己去想办法。”
沉仪容第一次看到花清清这么生气,有些害怕地往许桃背后躲了躲。
电话那头立马软了下来:“清清,妈不是这个意思,你弟他……他要是还不上,那帮土匪就说要让他断手断脚,你这个做姐姐的不能不管的呀,这次要的不多,就五十万。”
就?
花清清都觉得好笑。
一张口,随随便便就是五十万。
“清清啊,你现在是大明星了,你不是都去拍了那个叫什么州什么歌的,然后网上不是说,你是那个鼎融什么总的女朋友吗,你就和那位大人物求求情,救救你弟弟好不啦。”
“花禹他要是还不上,就让他去死!”
最后一句话是花清清吼出来的。
许桃看着墙角被砸碎了屏的手机,电话显然被挂断了。
倒不是说钱的问题,这种事,只有花花自己下定决心,才能够解决。
许桃和沉仪容都没说话,仿佛都在等着她开口。
花清清颓然地坐在凳子上,幽幽地开口:“很丢人,是吧?”
沉仪容默默地抱着她,许桃站在一边开始思考这棘手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沙发上小包里的手机开始微微震动。
沉仪容侧过头仔细听了听,提醒了一下许桃:“桃儿,你手机。”
她看着许桃接听电话,然后那张秀丽的脸突然变得惊慌失措,只见她迅速套上外套,连伴娘服都来不及换,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门外走。
“出什么事了?”
许桃很慌乱,她只是看了一眼花清清和沉仪容:“容容,照顾好花花。”
确实是出事了,而且出的是大事。
她着急忙慌地一路小跑到病房门口,看着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看报纸的小老头,现在被一整张白布盖着。
叁位主治医生站在床边,似乎已经等她很久了。
“许小姐,许老先生在两小时前确诊死亡。”
“死因目前判定为急性心源性猝死,还请许小姐节哀。”
许桃觉得自己耳边全都是嗡嗡的蜂鸣声,她听不清医生在说什么。
她爷爷昨天还好好的,他们好奇怪,为什么要用白布把小老头的脸给盖起来?
这样人还怎么呼吸啊?
许桃将许毅山脸上的白布给掀了开来,老人面色土灰,毫无生气。
她偏头看了看旁边原本滴滴作响的心电监测仪,现在仪器的插头都被拔掉了,屏幕灰暗。
“你们为什么要拔掉心电监测仪的插头,不是说要连续监测的吗?”
“还有,今天的吊瓶还没挂完呢,我早上走之前护士说今天还有四瓶没挂,你们为什么不给我爷爷挂?”
真奇怪,还是S市排名第一的大医院呢,这里面的医生做事怎么都这么马虎的。
“许小姐,请节哀。”
许桃将白布侧掀了开来,握住许毅山干瘦且开始微微僵硬的手。
小老头的手冷的可怕。
一定是病房里的暖气开的少了。
许桃把干瘦僵直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脸上,看着面容安详的老头子,轻声道:“别睡啦,小桃来了,爷爷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