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他?”
“杀他。”
拓跋嗣没有半点迟疑。
“依为父看,崔浩是能比拟管仲、诸葛的人才。”
“甚至朕希望他能做朕的王猛,可惜……”
拓跋嗣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可惜什么?
当然是可惜碰到了刘裕这么个妖孽。
如果没有刘裕,拓跋嗣早就在后秦内乱时便想着夺取关中,甚至可能已将将赫连勃勃诛灭,将蠕蠕赶回漠北。
但因为刘裕的存在,让已经腐朽、偏安的汉人王朝居然是浴火重生,眼看着就能重复两汉辉煌。
所以哪怕在睡觉的时候,拓跋嗣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盯着刘裕,不给对方突袭的机会。
和刘裕生在一起,是这个时代所有霸主的悲哀。
“父皇……”
拓跋焘早慧,自然明白他的父皇说的没错。
拓跋嗣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用手轻轻贴在拓跋焘脸上:“佛狸不要灰心,父皇还在呢。”
“为父与刘裕之争,没有对错。”
“这是民族之争,是文明之战,亦是生存之争,所谓的仁义道德在这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这种战争是无法避免的。”
面对拓跋焘的欲言又止,拓跋嗣摇着头:“这种战争只有一个胜者,莫说什么泄气的话。”
“万一……朕是说万一。”
“万一朕败了,你立刻诛杀崔浩,带着本部人马往北而去,重新回到草原上,去和蠕蠕厮杀,去和赫连勃勃争夺马场,去把我鲜卑的族人重新变成野蛮的修罗。让热血时刻流淌在身躯之中,和狼一样盯紧刘裕。”
“如此,我们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佛狸,记住了吗?”
看着拓跋嗣宛若交代遗言的嘱托,拓跋焘早已泪流满面。
“父皇,我记住了!”
拓跋嗣见拓跋焘如此,才算彻底放下后顾之忧。
拓跋焘,就是他为鲜卑、为北魏留下的一盏长明灯。
留下火种,就还有希望!
拓跋嗣在北魏朝堂之上以强硬的态度整合诸部兵马,只留下了本部两万骑兵交给拓跋焘,其余大军都被拓跋焘带往太原郡的治所晋阳开始屯兵。
北魏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自然瞒不过宋军的探子。
而且拓跋嗣本来就是御驾亲征,用不着藏着掖着,身在洛阳的刘裕很快就得知了拓跋嗣的动作。
在洛阳的皇宫内,刘裕看着拓跋嗣御驾亲征的消息后也是长处一口气。
“终于到这一天了!”
之前刘裕攻入关中后曾给赫连勃勃写信,说了一大堆客套的话。
但那只是为了不让赫连勃勃攻打关中的权宜之计。
刘裕心里门清,在夺下关中后他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人——
拓跋嗣。
对这位北魏第二代皇帝,刘裕同样没有小视过他。
两人的对决,将是历史的拐点。
或者是历史新的起点。
“拓跋嗣既然要去河东和朕对决,朕便答应他。”
刘裕没有掩饰要和拓跋嗣一战定胜负的心思。
他和拓跋嗣既然都拖不起,那就拉出来打一架!
“蒯恩!”
“末将在!”
一个浑身刀疤、少了一只眼睛的老将听到刘裕唤他,喜悦的表情跃然脸上。
蒯恩,刘裕的樊哙、周泰、赵云。
他的战绩在将星云集的刘宋军中并不出众,但是他却是刘裕最核心的心腹将领之一,一直护卫刘裕左右。在刘裕主力出动时,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先锋。
每次有危急时,蒯恩都身先士卒,常常攻陷敌阵,不避险阻,大大小小一百多次的战斗,早已让他伤痕累累。
历史上他被刘裕派去救援关中的刘义真,却是被刘义真坑的让赫连勃勃给俘虏,无奈客死他乡。
现在的蒯恩却是生龙活虎,只等刘裕一声令下便去做刘裕的急先锋。
“你带五千人先一步赶往河东,在安邑北部驻扎营地。”
“喏!”
“王仲德!”
“末将在!”
同样是一个老将,只是他出现后刘宋的其他将领都有意无意的给他让开路线,以示尊重。
王仲德亦是刘裕身边的心腹将领之一。
他出自太原王氏,早年在苻坚淝水之败时就已经在北方举事反秦,是和谢安、谢玄在一个时代的人物。论资历,完全可以碾压一众刘宋将领。
不光资历出众,他也是刘裕幕府中最重要的存在之一,在谢晦还没成长起来前,王仲德才是“功冠诸将“的存在。
见刘裕居然要派遣王仲德领兵出众,刘宋将领心中最后一点侥幸的心思也消失不见。
这就是决战!
押上国运的一战!
两百年来能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