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两仪殿。
刘义真盘坐在龙椅上,听着杜骥汇报建康之事。
“陛下,共抓捕十五万七千六百四十二人,搜刮出的金银财宝、经史典籍无数!”
杜骥小心的看了眼天子。
“司徒徐羡之派人前来询问,该以何罪处置这些人?”
“何罪?”
刘义真笑的很开心。
“当然是谋反了。”
“可是……”
杜骥此时都有些后怕。
这是要将世家阶层一锅端了?
“斩草留根,妇人之仁。”
“朕没空再将注意力放到南方,朝廷也经不住世家与寒门这种级别势力的拉扯……”
“区区骂名,朕担的起。”
毫无疑问,从今天往后。刘义真的形象将从一个“少年有为”之君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你的锦衣卫布置的如何了?布置妥当便动手吧。”
“这场仗打完,朕才算是能好好歇一歇了。”
帝国,是时候同心协力去完成复兴大业。
“传令王修,发布诏书安抚南方百姓。顺便通知檀道济、到彦之还有萧承之,可以采取稍微激进一些的手段,控制各地。”
“喏!”
————————
————————
大业二年。
六月。
持续了一个月的处决,不止让秦淮河变成血河,就连宽阔的长江都湖上一层暗色。
傅亮此时已将建康宫士卒的兵权交予朱龄石和沉田子,此时他与徐羡之两人身穿素衣,在建康城外一处别院中博弈。
“赢不了,赢不了。”
和徐羡之相比,傅亮的棋艺无疑是差了不止一筹,没过多久就被杀的溃败。
“宗文的棋艺当真是登峰造极,我竟然输了足足十几目,惭愧惭愧。”
习惯性的拍了一通马屁,傅亮将棋子扔下。
徐羡之捋着有些泛白的胡须:“只怕是你的心思不在这棋盘上吧?”
傅亮诧异:“何以见得?”
“平时你要好好下。哪怕会输,也不过输五目以内。今日却是输了十几目,这还不是心不在焉?”
“……”
“真不知道宗文兄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徐羡之一个人去整理棋盘,将棋子挨个放入棋笥当中。
“天子如今已下了诏书安抚百姓,去年又是丰收。户户都有余粮,没道理还能乱起来,你把那颗心放到肚子里便是。”
“宗文兄……说笑了。”
傅亮摇头:“我和宗文兄不一样,没那么多大志。如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这天下怎样,与我再没有什么关系。”
“顺便也劝宗文兄一句话——”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宗文兄既然已经决定在野,就不要掺和朝堂之事。”
“虽然我年岁比之宗文兄要小,可我还是不希望宗文兄走在我前头。”
徐羡之收拢完棋子,问道:“再来一局?”
傅亮摇摇头:
“天子召我入关中,不知是福是祸,心思定不下来,这棋也就下的索然无味。”
徐羡之眨眨眼:“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
“当时我看你在乌衣巷前号令大军,英姿飒爽。还以为你已经没什么畏惧的了呢。”
“宗文兄说笑了……”
傅亮有些头疼。
“要是天子不唤我回去,我或许还有心情和宗文兄多下几盘棋。但现在嘛……”
“宗文兄以为天子唤我回去何意?”
傅亮已经是第三次询问徐羡之这个问题。
但徐羡之也始终告诉傅亮一个答桉——
“自己悟。”
这次傅亮本以为还会得到雷同的答桉,不成想徐羡之居然是一反常态的拍拍傅亮的肩膀。
“既然你还没有悟透,那就说明你此去必是福报。”
“为何?”
徐羡之却是突然打趣起傅亮:“若是真有祸事,凭你傅季友一手趋利避害的本事,早就逃之夭夭了。”
傅亮有些尴尬,他虽然长于分析局势,但也不至于用“趋利避害”来形容他吧?搞得自己和一个小人一样……
“我说真的。”
徐羡之带着复杂又有些羡慕的神色看着傅亮:“这种时而清醒时而湖涂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要是能有季友这半份的湖涂,倒也不止于此。”
傅亮:“……”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宗文兄,郑重!”
向徐羡之敬完最后一杯酒,傅亮便与之告别。
“既然宗文兄认为我这是福非祸,那我便当这是一条青云路!”
喝完杯盏中的美酒,傅亮轻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