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九吐出一口血水,从地上靠着铁锤的支撑,吃力地站起了身,他的浑身上下,遍体麟伤,咬着牙,拖着残躯,走向了站在自己面前七步左右的贺兰哈里木:“就剩你我了,来,作个决断吧!”
“扑通”一声,一个石灰囊狠狠地砸在两人中间,大片的白色粉末洒开,随着这城头呼啸的风声四散,把两人的身上脸上,都染得一片苍白,他们脸上的皮肤,在剧烈地灼烧着,这会儿虽然没有水直接浇上城头,但是两人身上的汗水,已经起到了同样的效果,甚至皮肤都开始和甲叶一样,迅速地脱落,鲜血把那一脸的白色粉末,都染得殷红一片,配合着黄色的脂肪和红色的肌肉,显得格外地吓人,这会儿两人都知道,自己不可能活下来了。
贺兰哈里木摇了摇头,他看了下四周,百步之内,除了自己和胡九九,已经不再有一个站着的活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飘荡着的大旗,苦笑着松开了手,大旗晃了晃,终于落向了城下,他喃喃道:“贺兰部,我的兄弟们,终归还是没了。”
他转而看向了面前的胡九九,这个英勇的矮人战士,浑身是血,肌肉如同枯树皮一样,从他的身上片片熔落,甚至连森森的白骨,都能看到,要换了普通人,早就疼得晕死过去了,而这个矮人的眼中却是泛着血丝,提着战斧,一步步地走向贺兰哈里木。
贺兰哈里木摇了摇头:“你本可以逃离的,为何要留下送死?”
胡九九走到贺兰哈里木面前不到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贺兰哈里木,扫了一眼他身后的木厢:“你也可以逃走,为何要留下来送死?”
贺兰哈里木笑了起来:“我的部下,我的兄弟,我的荣誉,我的部落大旗都在这里,离了他们,我就算活下来,也跟死没区别。”
胡九九冷笑道:“我的兄弟们也全在这里,离了他们,我也跟死没区别,贺兰哈里木,你是条汉子,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这样的死敌,我会很高兴跟你一起喝酒,大醉一场,不过,现在…………”他的眼中杀气一现,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战斧:“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我的兄弟,为老肥,为阿毛,为黑猫他们报仇!”
贺兰哈里木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咬着牙,他的一只眼珠子已经沾上了石灰,开始迅速地腐烂,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来吧,一起去死!”
他迎着胡九九扑了上去,胡九九哈哈一笑:“这辈子我要杀的人,必死!拿命来!”
两条身影飞快地扑到了一起,而弯刀和战斧则狠狠地抽进了对方的躯体,十余个大水囊凌空而降,砸到了冒着白色烟雾的城楼之上,整个城楼,就象滚沸的开水锅一样,冒着刺鼻的味道,而贺兰哈里木和胡九九最后的身形,也都被这石灰的蒸气所淹没,再也消失不见,只有那千疮百孔,沾满了石灰的贺兰部大将旗,在缓缓地飘落。
诸葛长民轻轻地摇着头,喃喃道:“疯了,真的是疯了,这燕军真的够狠,眼见城池不保,居然用这石灰遇水,让整个城头变成腐烂的毒场,敌我两军,近万将士,只这一眨眼的功夫,尽是尸骨无存,胡九九的摸金营,两千多的青州兵马,就这样没了!”
诸葛幼民看着潮水般退后的攻城部队中,那个小山一样庞大的身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停地回头看向城头的家伙,叹道:“还好二哥自己先撤了,要不然,只怕这会儿人也没了。”谷
诸葛长民咬了咬牙:“这城头是没法再爬了,给这么一搞,几天之内都是死地,上去的人恐怕都会中毒,这大概就是黑袍所希望的,他守不住,也不允许我们上城,恐怕,我们还得另想办法才行。”
王玄谟勾了勾嘴角:“只怕只能从城门突破了,或者是用冲车去摧毁城墙,不过城头也没了敌军,我们只要能接近城墙,冲进门洞,那还是可以破城的!而且,那个内应…………”
诸葛长民咬了咬牙:“我不指望你的那个内应,这次,我要亲自拿下东城,传令,重整队伍,半个时辰后,我要亲自督战,再次攻击城门,所有的冲车,铁轮车,全他娘的给我拉出来上,实在不行…………”
他转头狠狠地看向了王玄谟:“你的黑水,王水还剩多少,全都给我拿出来,一会儿攻城的时候,我也懒得他娘的撞城门了,直接给我把这些东西砸在城门上,给我水火交攻!”
王玄谟的双眼一亮:“哎呀,这个办法好啊,刚才我怎么没想到呢?!”
诸葛长民恨恨地转头看向了城内,仍然有水囊不停地抛出,向着城头和已经空无一人,但是尸横遍地的城墙外发射,所砸之处,顿时会与那些石灰所混合,形成滚沸的液体,侵蚀着所遇到的一切。
诸葛长民吼道:“我们的投石车呢?给我狠狠的砸,城后的这些个敌军的投石机,一个也不许留!”
东门城内,公孙五楼面带得色,骑上了马,而百余名亲兵护卫,也都跟他一样,跳上了马背,那十余部投石车已经燃起了火焰,连同残存的几包石灰,都在剧烈地燃烧着,所有发射石灰囊的证据,全部湮灭消失了。
公孙五楼拨转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