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一圈人都在暗中打量他。
众人都知道,安王贵为陛下亲妹,却整日里把脸扔去兰府叫人踩,扒着个兰渠不松手,还去请了圣旨要娶人。
结果没想到,下聘当日,接旨的不是兰渠,反是个以前闻所未闻的角色,甚至连姓名都是兰十五这样敷衍得活像个下人的样子。
这在京中可是大消息,各家正君使了大劲往王府下帖子都没见着人,一个个的心里更是痒得难耐,抓心挠肝想见见这横刀夺了安王的人物。
今日司家正君可是终于把人请到了。
可现场看着,也没什么了不起,无非是长得美,比他们美上许多。倒是坐在那里,不说也不笑,礼仪无可指摘,像个瓷人。
可是兰十五毕竟是在场之中位分最高的那个,他们虽有心试探几句,却并不知道这位王君有何忌讳。若是不小心触了霉头,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中妻主。
于是,兰十五便清净自在地偷了半日的闲。只偶尔与司正君聊聊,对方又是个温和宽厚的性子,过得倒也算悠闲。
可有的人就是得挑些事出来才好。
兰十五起身去了趟东司,回来后刚坐下,便听斜前方有人唤他。
他抬眼看去,只见一面白肤细眉眼狭长,约莫三十五六年纪的蓝衣男子,正笑着看他。
他几乎是瞬间,便照着这几日训练的条件反射回了个礼。
那男子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般规矩,也有些局促地行礼。
“没想到安王君这般规整讲礼,礼仪又是如此出色,真叫臣夫艳羡。”
兰十五淡淡回他:“过奖。请问阁下是?”
那男子又笑:“臣夫幼时唤作张焦,妻主姓方,在礼部任职。王君可唤臣夫一声方张氏。”
兰十五点头,“方张氏。可有事吗?”
兰十六今日随他来赴宴,一直乖巧地垂着头,没有什么存在感地躲在他身后,安静地吃吃喝喝。
可此时却突然噗嗤笑了一声。
顿时满亭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兰十五扭头小声问他:“怎么了?”
十六眨眨眼:“方张,好像慌张,没忍住。”
兰十五被他一说,也有些想笑。
正好背对众人,他也朝着十六挤了挤眼睛。
随后,他转回头去,又是满脸的端庄镇定:“抱歉,本君的弟弟喝水呛咳了一下,惊扰各位了。”
贵军们纷纷开口安慰,哪敢说惊扰,只盼着王君的弟弟无事。
只有那方张氏,眼珠子不住往十六身上瞧,待众人安静下来之后,突然扯着嗓子哎呦了一声。
“呀!这位不是,安王侧夫嘛!”
他这一嗓子可是炸了马蜂窝,亭中众人顿时惊的惊,疑的疑。
安王侧夫?
怪不得王君唤他弟弟。
可是,安王何时纳了侧夫,怎么没听到动静?
兰十五一怔,朝他看去。
只见那方张氏笑得灿烂。
十五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而谁又是安王侧夫。明明听起来像是安王府的事情,怎么他这个王君,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的侧夫,是指何人?”
那方张氏指了指十六:“这位,不是侧君吗?王君刚刚还唤他弟弟。”
兰十五冷冷看着他:“十六是本君的亲弟弟,不是侧君。”
方张氏动作间颇为震惊地捂嘴:“那竟是臣夫说错了!可近日都在传,说安王殿下娶了哥哥又纳了弟弟,还带去军营……”
兰十五皱起眉头。
这人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如此离奇,这竟是人能想出来的东西?
他有些厌恶地看向对面:“本君不知这流言自何处而来,方张氏又是如何能将这般令人作呕的传言信以为真。”
“只是,身为朝廷命夫,耳中听的不是诗书礼乐,也该是丝竹管弦。本君竟不知,方张氏为何就爱听些不知何人杜撰的腌臜东西。”
他的话未留一丝情面,可以称得上是指着鼻子骂人不上台面没什么德行了。
可他是王君,亭中无人比他位分更高,便都只能乖乖听着。
别人还算好,只是看看热闹,可被指着鼻子骂的方张氏本人,已经笑不出来了。
坐在十五身旁的司正君探了探身子:“王君息怒,别因这种人气坏身子。”
“这方张氏啊,最是舌头长。且听说他家有个儿子,养得不错,跟他一个性子,今年十五了,还未许人家。攀比侧君的事,应当是想提着叫安王殿下纳他儿子。”
他声音不高,但离得近的几个人都听见了,于是一个传一个,渐渐的,大家都拿怪异的目光看着那方张氏。
他有些慌了,忙开口笑道:“诸位都看我做什么?”
没人回答他。
半晌,兰十五轻笑一下:“方张氏,本君得提醒你一句。”
“你方府的儿子嫁不出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