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打五雷轰。子桑翼想过国师其实是个传说,想过国师可能故弄玄虚,想过国师已经死了,想过国师是个谪仙般的能者。
万万没想过国师是个疯狗。
无论子桑瑜还是柳游倾,亦或是翘首以待的百官都是这么想的。
那日国师一身红衣,却飘然若仙而来。长乐城大半的百姓都瞧见了。不曾想第二日就传出那能够御风而行的国师是个疯子这种言论来。朝堂中人连着那后宫女子都情不自禁的冷笑——空有呼风唤雨之能,却真的如同赤子孩童,毫无礼数的出世者。
原本以为唐云可以制衡,可以用于后宫阴私,铲除异己。但是他表现出的样子实在是太过难控,但若说他一无是处,无论是古书记载还是他现身长乐城的模样都足以证明他有超脱于人的能力……但,就怕他出世过头。
棘手,动不得,用不得的国师大人,就这样在朝堂消失叁百年后,又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他跪在皇帝面前一脸谄媚,转头就直接杀了站在御花园里伺候的胡家人。
不分场合,直接让几团血花爆炸在人前,离得近的都是一身血。
偏生他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笑眯眯地问脸色苍白的皇帝和公主——
“陛下,本官做得如何?您夸夸我呀?”
“身怀异心的人有点多,需要本官全杀掉吗?”
百姓那边就没朝堂后宫这么多弯弯绕绕了。自那日起唐蕴天仙下凡般的登场,国师唐云之名再一次传遍大江南北,无论是镇宅辟邪,还是门神财神砍奸臣,亦或是保佑生产丰田地,有啥来啥。
这边国师拜见完皇帝闹了这么一出后,说需要时自会前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头皇帝咬牙切齿跟惊尘说跟紧那个智障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惊尘面上淡然领命,内心想掀桌说不干了。
而柳游倾隔了叁日,黄昏,又来询问关乎自燃的事情。只遭先前唐蕴来的那么一出受到了刺激,这人的气色却好上了许多,也算是让一直忧心忡忡的小皇帝有些宽慰。
“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唐蕴一脸嫌弃地斜躺在皇宫梁柱上,捏着不知从那个果盘里顺来的干果,无声息地嚼着,看下面不过十四岁的小皇帝因为各种奏折阴晴不定,却偏生要忍着情绪,还要宽慰唯一能信赖的少年臣子。
她很是同情道:“压抑逼仄增肥虐心害人命。”
慢着,增肥是怎么混进去的?
影卫蹲在她身边,摸着刀的手有些颤抖。
“原来你在这里。”他内力传音,不会让其它人发觉。但是其中传达的情绪是难得一见的波涛汹涌,让唐蕴有些惊讶地挑眉,看着身畔。
惊尘依旧带着面具,一身贴身的软甲,从头到尾都是黑的,唯独面上的银色面具代表着七星之首,天枢的象征,流转光华。
他身形修长健美,头发只有及肩,被绑成小马尾在脑后,红色的头绳短短的露出一截。而里面那双琥铂色的眼睛…颜色很浅,情绪很强。
他找她叁日,翻遍整个长乐城,追着她的行踪,最后竟是躲在这里偷懒看戏?
“身为国师,自燃之事皇帝委你重任,你却没有丝毫动作。”
唐蕴不吱声。
惊尘见她无动于衷,又道:“不要让人觉得,大宸国师,徒有虚名,愧对大宸。”
这话对于一个少言的影卫而言已经是很重的话了。
但是她只是一笑了之。
在阴影中,她气息一点一点凉了下去,始终带着点调侃的笑意。
“你不懂啦。”唐蕴撑起身,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面具:“这种孩子气的激将法对本官没用。有些事不需要本官亲自查,就可以一目了然。”
“……”他没有躲开。
唐蕴笑看他一眼,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陛下。”此时小皇帝正将奏折放下,一旁的太监还在挑灯,忽然就听见有些许沙哑的阴柔男音从下方传来。依旧是一身红衣,带着吊儿郎当笑容的矮小青年。
“国师。”皇帝面上一寒,向唐蕴点点头。
倒也没敢直接生气。
国师这人能处,她说杀人就杀人,那日御花园一地的血,国师平静得很。
多人令人心生畏惧……
唐蕴作揖拜见后,不等皇帝吩咐就自个儿起身,面上一脸轻松:“陛下,臣对京中郎中令,太后,御史大夫还有后来又死了的将作少府的小女,周大夫的女儿事发地点都去看过一番。廷尉和中尉府上关于此事的卷宗也已经了解过。”
“此事非妖魔所为,自燃的原因也已经查出来了,虽然燃起来的地方不相同,但严格来说不是人体自燃…只是不知为何廷尉大人那边已经有所眉目却并没有上报。证据已经在门口整理好,人证亦有,陛下需要可随时过目——”
“嘛,依臣只见死者五人人唯一的共通点是都去过太后的……”
一开始皇帝还在不满国师的无礼,可随着唐蕴的陈述,不由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