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前夜（1.7w字长文，一章完。平行世界

    莱顿低头看着女孩：“我打过招呼了，你可以尽量留很久——”

    暖暖只是慢慢调匀着自己的呼吸。她环视着四周，看过那一栋栋建筑，看过四处遍布的一身军装的士兵，看过围墙上的电网又看向头顶，期待上空的暮色中会有鸟儿飞过，然而等了片刻，那片略带粉色的暗蓝天空仍然是单调而宁静，暖暖深呼吸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刚刚来到元年的奇迹大陆时，暖暖翻看着日历，还跟大喵感叹过：“原来奇迹大陆的历法也有闰年啊。”但她没有想过奇迹大陆四年一次的2月29日，她会身处曾经来过的苹果联邦军事监狱。

    不知过了多久，莱顿声音响起：“我安排好了。”

    莱顿人高腿长，军人的步伐稳健而快捷，暖暖跟着有点累。如果是洛昂的话，就会放慢步伐，在她身边同她一起并肩走……

    暖暖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已经僵直发疼的手指，电梯门打开了，莱顿把她带到电梯旁的第一间会客室里，说：“你先稍等一下。”然后拿起电话低声讲了起来，走出了这个房间。

    莱顿点了点头，他面对着这个没比自己女儿大几岁的小女孩子说这些话，其实也有点尴尬。然而羞涩与尴尬，这总算是谈起这类话题时正常该有的情绪了。

    可暖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再次来到这里的一天。

    走到监狱最深处，一栋铁灰色的高楼比周围同色的建筑都高出不少，静静地伫立在夕阳的余晖下。

    当时从拍卖会上晕倒，一觉醒来就躺在了病床上，随后又被告知自己身处关押了许多重刑犯的苹果联邦军事监狱。暖暖那时候惊慌失措，来不及看清周围的状况，匆匆办好手续就离开了，过了很久才知道，那时其实是洛昂动用了军方的力量，将她安排到监狱里保护了起来——虽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她。

    莱顿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微微喘息着的暖暖：“你来过这里，还记得吗？”

    莱顿突然意识到，暖暖用手机联系上他时，为什么给他发来了账户里余额的截图。数额比他想象的一个单身女孩会有的要多很多，不知道她是如何拼凑出这个数字的。

    奇迹大陆新历1年2月29日。

    暖暖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泛起了红晕：“谢谢您，莱顿上将。我知道我能够进来探视已经很过分了……”

    莱顿按了电梯的底层，电梯一路向下，暖暖盯着电子显示屏上变动的数字，开口细声问道：“地下室的话，条件会不会很差？”问出口后突然觉得又有点好笑，条件好不好还重要吗？

    ——那时的她一头雾水，不知道一场战争即将由面前的这个人打响。

    他看着暖暖脸上感激的神情，并不想说对于插翅难逃的联邦监狱，她的这个要求并不算太过分。这种情况也并不算罕见，譬如半年前处决的那个政治犯，临刑前夜他的情妇花了不少钱打点，进来陪他快活了一夜，而自己的这层关系，不过是让暖暖省了这一笔粉钻而已。

    而且更关键的是，即使没有自己，暖暖找到别人，她这个要求也可能被满足。因为高层都知道，洛昂根本不会逃跑，所以才会随便找了两个普通士兵象征性地在门口给他站个岗。

    莱顿听到她的话后，不免睁大了狭长的眼睛，看着女孩苍白的脸庞与微微颤抖的嘴唇。而暖暖的手指则在关门按钮上按得更紧，她试图从莱顿蓝色的眼睛里看出对方的情绪，最后不知过了多久，莱顿开口道：“我明白了。”

    电梯到了底层，门打开后暖暖突然按紧了关门按钮，问道：“莱顿上将，请问我能探视多久？”

    暖暖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捏紧了裙角，眼睛死盯着一片白墙上的日历。

    “我要留到明天早上。”暖暖抬头与莱顿直视，面前的中年男人面容刚毅，薄唇抿成一线。他身居高位的威压并没有让暖暖感到紧张，但她却因自己话里所含的意味而微微发抖，“您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我要留到明天早上。”

    希望，希望，希望。暖暖默默在心里念着，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捏紧裙角的手放开。

    “跟我走吧。”暖暖跟在莱顿旁边

    莱顿看了看她的表情，说道：“走吧。”带她径直进了楼，甚至没有再经过最后的那道安检程序，直接带她走进了电梯。

    莱顿也盯着显示屏：“除了没有阳光，一切需求尽可能保证，温度湿度也靠中央空调调整——不过比不上你上次住的监室，那次洛昂把一切细节都关照过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莫名其妙地跟这个小女孩说这些。

    暖暖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样地站起了身，莱顿用板正的音调说道：“你可以留到明天早上，守卫会撤到上面一层，监视器也会被关闭。”

    暖暖不再多想，小跑着跟上前面那个高大的背影，脚上的方跟皮鞋叩击地面发出了声音。

    她想起此前与洛昂见的最后一面，身着红色外套的青年难得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对她说：“暖暖，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要怀抱着希望去面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