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国后,邰医生的休假还有将近两个月没过完。这俩月里男人就留在家里照顾老婆,每天带着杨余去楼下的小花园里慢慢走一两圈,再牵着他的手一起回家。
邰逍的厨艺有了显而易见的进步,在家里的时候只要他出来,副人格就会在脑海里指导他做饭。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不是没把菜做熟就是把菜炒焦,到后来不用邰遥的提示,他也能有模有样站在煤气灶前,从容地做出一顿卖相不错的饭菜了,还能时不时给杨余做点小甜点。
杨余在家里没事就抱着肚子溜达,有时他会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男人冷峻的侧颜,宽阔挺直的脊背,和游刃有余挥动锅铲的样子,恍惚间会觉得那是邰哥站在那里。挺拔的背影让人十分有从背后抱上去,挂在他身后当树袋熊的欲望。
然而男人长长的的睫毛沉稳又安静地低垂着,偶尔转过来看向他时,微颤蝶翼下的眼瞳清冽温和得如同泠泠泉水,干净又柔和。他便能清楚的认出来,这是邰医生——只有在看向他的时候,眼眸里那层薄冰才会融化的男人。
杨余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贪心,不想让邰哥消失,又迷恋着邰医生的干净温柔,哪个都不想失去。这可能就是大人吧,他摸摸被男人喂圆的脸颊,为自己的小小的贪心找到了理由。
大人不喜欢做选择,他们比较喜欢全都要。
预产期快到时,已经进入深冬了。邰逍的假期已经被耗完了,他工作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下杨余一个孕夫在家,好在杨余的爸爸们会经常过来看看孩子,他也不用太过担心。
邰逍把肚子挺得老高的杨余接到了他工作的医院里检查。他找来生产科的刘大夫,那个当初给两个刚当上爸爸的男人讲孕期注意事项的女士,两个人悄悄准备了一间不常用的产房,准备到时候给杨余接生。
顺产产房里通常至少会有一个大夫和一到两个助产士,如果碰上需要做手术的情况,人数还会相应增多。刘大夫找他说过杨余的情况,男性的盆骨普遍比女性要窄,因为他们不需要生产,而杨余本身骨架就小,盆骨也窄,自然生产对他来说会比较危险,孩子很可能会卡在产道出不来,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剖腹产。
只有刘大夫一个妇产医生是显然不够的,但邰逍又想保证杨余以男子身怀孕的消息不被泄露,于是合适的助产士人选就成了问题。他自己平时只和骨科的一帮男大夫说得稍微多几句,其他科室的同事他大部分都叫不出全名。
身为医院高岭之花独自美丽了好几年的邰医生感到头疼。
身为一个混医院好几年的大夫,家属怀个孕居然找不到可以完全相信的同事来帮忙,人缘混到这种地步,邰医生也是对自己无话可说。
回家的路上,杨余在打盹儿,邰医生安安静静的开车,一言不发。
冷漠,委屈,不想说话。
邰遥在精神世界醒着,头一次没嘲讽他。大概是因为邰遥自己也是觉得反正不用经常和白天上班的医生们打交道,所以偶尔主人格沉睡过去,他醒过来代班时,也没怎么正经和那群同事们打交道。
两个酷到天上不屑关注凡人的人格终于面临人到用时方恨少的现实了。
邰逍带着杨余从医院回来,给裹成一个球的人脱掉厚实的羽绒服和毛巾,小心翼翼把人扶上床。冬天寒冷,北方室内的必备暖气倒是把他们的家熏得暖烘烘的,让杨余更容易犯困了。
杨余侧躺在床上,手抓着盖到胸口的被子边,小小地打了个哈切,眼角冒出点泪花。肚子变大后,沉坠感渐渐明显,他就只能侧躺着睡了,顶多像条咸鱼似的让他男人给自己翻个面。
怀孕后杨余感觉自己的泪腺似乎有点失控,原本就敏感的体制对疼痛的忍耐度更低了,偏偏他也习惯了不爱哭叫喊痛,就自己努力摸着腿想硬挺过去。
还是有次杨余疼得受不了的,悄悄翻了个身,把身边的男人惊醒了,习惯性去给杨余压被角时摸到了一手的湿润,这才发现小孩儿默默哭得满脸泪花,揪着被子强行忍痛。
于是被人轻揉着腿训了一顿,并保证下次在有这种情况,要第一时间叫男人起来。
之后晚上总有一个人格会醒过来,看看身边的小孩儿有没有腿疼,睡得好不好。男人的觉变得很轻,生生把自己练得身边有点动静他就会醒,防止某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再自己攥着被子偷偷哭。
邰逍脱掉带着寒气的外衣,自己躺到小孩儿边上,左手轻轻隔着被子搭在杨余的肚子上,两人面对面。
杨余眼神朦胧地眨了眨眼,张开握着被子边缘的手,朝男人伸出五根手指。
邰逍下意识把自己的右手递了上去。
困困的小仓鼠抓住了想要的爪爪,满足地收拢手掌,把男人的几根修长指节握在手心,打了个哈气,准备睡觉了。
“老公,陪我睡会儿”带着困倦的软软嗓音轻轻挠了挠邰逍的心脏,他忍不住往前探头,轻吻杨余的额头,“嗯,睡吧,我在这儿。”
“嗯你今天不太高兴,为什么?”杨余闭着眼,在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