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倒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度。
陆北津缓了一会儿,沙哑着声音问:“上面写了什么?”
“小景让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云榕的语气中,破有些咬牙切齿,“然后再问问你,听完还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
他想起景瑜白天说的话。
“如果你真那么执着,我们也可以试试。”
试试什么?
陆北津心跳如擂鼓。
云榕的声音很低沉,但说得很清楚:“小景是草木精灵。所谓精灵,不是一类修士的称呼,他确确实实,是从草木之中化了灵,成为了能够修炼的生命。”
人们常把精灵当做最精粹的灵力,有一点意识,但绝不会有人将它们与人相提并论。
云榕笑道:“在遇见他之前,我也不相信灵力能够幻化成人。在他之后也没有出现过精灵化人。但小景是天赐。他修神道只用了十年,便成了半神。”
然后在半神上,卡了不知道多久。
云榕刚见到景瑜时,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后来他已经成了清幽谷的掌权人之一,景瑜还是那个修为。
陆北津轻应了一声,问出了更想知道的问题:“他从前是什么样的?”
云榕随意道:“和现在差不多,就是更可爱些。认不清人,但是对谁都亲亲热热的。清幽谷的人都喜欢他,可惜被你糟蹋了。”
陆北津又被扎了一记狠的,咬牙道:“我说真正的他。他说,他杀过清幽谷很多人。”
云榕的动作顿了一瞬。良久,他笑了一声,声音中满是苦涩:“他果然还耿耿于怀。”
其实不算杀人吧。
云榕第一次见到景瑜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仙门中丢了几个身份不低的小孩子,神道便帮着去寻找。
他们误入了一个灵境,差点迷失本心。心魔最易牵动情绪,等到了灵境深处,见到那些失踪的孩子时,清幽谷的人身上大多带着杀气。
那些孩子里最漂亮的一个,察觉到这些杀气,竟然冲过来,一击取了清幽谷一半人的性命,只留下一些年幼的孩子。
与长辈一同出行,却目睹着所有长辈死在自己面前。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整片天地宣布了死刑,绝望地无法逃脱。
云榕的弟弟被吓得崩溃,冲着那孩子大叫:“救命啊!你不要再杀人了!”
云榕死死捂住了弟弟的嘴,生怕他惹得那孩子生气。
但是那孩子停了下来,云榕惊恐地与他对视,却从他的眼中感觉到了悲伤。
那不是错觉,因为随着这种情绪的蔓延,那些之前被掳走的孩子,像是乖巧的玩偶一样,聚集在那孩子身边,抱着他,轻轻蹭他。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幼小的猛兽。
云榕试图与那孩子沟通。
意外的是,在他声嘶力竭地说明亲人被杀害的愤怒后,那孩子竟然迷茫而伤心地,贯穿了自己的胸口,取出了本源灵气。
云榕于是见到了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那些早已咽了气的长辈,胸口的大洞愈合如初,醒来后就像是没事一样,甚至连修为也有所增强。
但是因为虚耗过度,那孩子看起来很痛苦。
云榕的弟弟急急忙忙地问他,要不要和他们回清幽谷,那里也会有很多人陪着他。只要他不再轻易伤害、也不要再控制别人了。
后来,清幽谷中多了一个叫景瑜的孩子。
他分不清人的面庞和身份,但是对谁都很亲热,也没有再伤过任何一个人。他修了神道,虽然不理解,但成效显著。清幽谷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不同,但都很喜欢他。
云榕陷入回忆,声音中带上了痛苦:“若非魔气忽然反扑,清幽谷几乎撑不住,我绝不会告诉他,他可以成神。”
云榕一直知道,清幽谷亏欠着景瑜,而他作为清幽谷的话事人,竟然对此无能为力。
以景瑜的心智,成了神,极易混淆自身与天地,从而走向成为道则的路。他分明需要关爱,却因长久地被勒令,不能顺遂本性地索取,而习惯了去迎合旁人的喜怒。
“你念念不忘的过往,是小景迎合的结果。小景与你所想的截然不同。”云榕点到为止,收掉了陆北津身上的针,“你的体质,我已经如数记录下来了,你走吧。”
男人沉默地穿上衣裳,脑中一片嗡鸣。
他没想过,景瑜的过往会是这样。
景瑜在渡情劫前,无法全然体会人类的情感。他以为倾心于他,对景瑜来说,更像是一种不得其法的尝试。
像一张笨拙的白纸,把自己扎成了玫瑰的形状,却被残忍地剪成了碎片。怪不得云榕说他会带坏景瑜。
自我陶醉化成泡沫的羞愧,与看见景瑜难过时的不知所措,让陆北津的感知有些迟滞。
回过神来时,云榕手中正拿着一封传讯,神色严峻,几乎是带着点恨意看向陆北津:“小景说要想清楚和你的感情,进了九转琉璃之境。他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