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敲:“起床了?九点钟啦。”
花香果香肆意交融,程劲仁耳中嗡嗡,毫不犹豫地照着顾沉的脸砸过去,顾沉闷声挨了他两拳,趁他喘气的空档对着他肋骨猛击,他吃痛,手腕松了劲,被顾沉捉住机会翻身揪住衣领,往同样的地方毫不留情地送上几记直拳。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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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靠着床板,无精打采道:“我还需要去找他吗?”
“沅沅?”
顾沉见她受伤,忘了手下犹在挣扎还击的程劲仁,扑过来问:“沅沅,你没事吧?”
他嘶一声:“我不能走。”
他眯了眯眼,问视野中唯一认识的那个人:“沅沅……怎么样了?”
碎声中化为斑斓的狼藉。
顾沉一只眼肿成一条细缝,用能正常睁开的那只眼瞅他,不情愿地低声咕哝:“我去给他道歉。”
“求求你饶了我吧。”顾其昭瞪他:“你和她讲,我可应付不来。”
他闻言震惊地抬眉,扯到刚缝完针的伤口,麻药早过了,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很精彩,如果换另一种情况,顾其昭一定会笑出来。
顾沅的腿下刚才压着了冰凉的玻璃渣,疼得眼泪汪汪的,她觉得今天是在劫难逃了,索性破罐破摔:“我能去哪?我又没地方可去!”
里面的人回道:“不要。”
看着瑟瑟发抖的顾沅,他的眼神仿佛已化成无形巴掌落在她臀上:“你想得美,我这回要把你打得凳子都坐不住。”
顾沅见他眉骨破了道口子,血顺着淤青的眼眶流到下巴,半边腮帮子肿起,眼泪顿时像打开水龙头,呜咽着:“你发神经啊。”
“还有姨妈和阿姐,两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在耳边哭叫整整一个钟头啊,长城都能哭倒两回,他只不过叫你到美国念书,没赶你去客轮刷马桶就烧高香。”他抓乱半长的头发,有些颓然:“老大,你真改下你的炮仗颈好不好,这不是第一回了,不替自己想也该为沅沅想一想。”
再醒来时,微薄的曙光透进窗帘,雨后的温度清凉宜人,能听见树间麻雀啾唱,顾沉觉得周身每根骨头都在抗议,嗓子又干又痛,轻微摇头就引来脑内小铁锤的敲击,鼻端强烈的消毒水味更令他恶心反胃。
程劲仁掂了掂玻璃瓶,咧开嘴:“细佬仔,真以为,我不敢,揍你……”随后也两眼一黑在顾沅颤抖的呼救声中倒地不起。
顾沉轻轻敲门:“开门。”
顾沉头痛欲裂,他本想捶脑门,可他的肩膀麻木到抬不起来:“我当时以为——沅沅知道吗?”
顾沉被气得头昏脑胀,根本没注意她身后的伤,指着她鼻子威胁道:“你还哭,再哭一声试试?以后我不管你了,你爱死哪死哪去!”
昨晚就飞去美国接骨头,你最好祈祷鬼佬把他鼻子粘好,不然姨妈很可能割了你鼻子换给他。”
两人都没注意背后有人喝醉了般跌跌撞撞走过来,半张面是血,看起来比顾沉也好不到哪去,他手抄汽水瓶口对着顾沉的脑袋狠狠地一挥,他就像棵被锯断的大树,直挺挺向前倒下去。
他大吼时牵动了肋骨上的淤伤,疼地拧紧眉,接下来的责备也忘掉了,顾沅看程劲仁瘫在地上人事不知,想去拨电话叫人,却被他从地上拎起来向外撵:“还不走?”
程劲仁比顾沉大几岁,但两人身高体重差不多,相互扭作一团,打得难分难解。
“虽然我也看不惯那个擦鞋仔,但能不能拜托你悄悄把他打成花肥埋掉,老大,你一个人跑到他家里干架?你干脆当着姨妈的面拿马鞭抽他,到底你痴呆还是他痴呆啊?”
他不是坏……”顾沅被他冰冷凶恶的表情吓到失声,他刚才一拳头就打得程劲仁趴在地上鼻血横流,她的体形和程劲仁比就是麻雀和大鹅,她不敢想象自己挨他一下还能有命在:“我会听话的,你,你不要打我……”
“你好意思问?先照照镜子吧。”
顾沉看不到自己此刻狼狈样子,抬手给她擦鼻血,哪知他手指骨节也在打斗中擦伤,鲜血顺着指缝染了满手,擦来擦去反倒把顾沅擦成一张小花猫脸,他想到她居然跟着程劲仁乱跑,抓住她肩膀一顿猛摇,还厉声教训:“出门不能吱一声啊!我当你偷偷跑掉!天多黑了还敢出门,知不知道外面坏人很多——”
顾其昭冷笑:“去啊,反正阿爸也让你去美国呆两年,冷静冷静再回来。”
“不由得你,”顾其昭压低声:“你报警说沅沅失踪,阿爸很不高兴,你知道他有多烦差佬问东问西的。”
“停手啊你们!”佣人不敢上前,顾沅情急之下扑上去想把顾沉拽开,但他们打红了眼,混乱中也不知谁的手肘捣在顾沅脸上,她“啊”地叫一声被弹开,摔坐在碎玻璃渣上,感到人中一阵热,用手一擦,鲜红的鼻血冒出来。
“脸上缝叁针,后脑缝四针,伤口愈合以后还要种两颗牙,你真的有够丢人。”顾其昭狠踩脚下烟头,同时挥手让病房里的护士都出去。